1996年,返校列車上。
車廂裡不再同過去那般熱鬧,大部分學生落座後便不再起身四處閑逛。
你獨自穿過包廂外長長的通道,感覺周圍有些冷清。
一個假期以來堆積的種種推測仍未得到任何實證,隻有無盡的臆想和愁悶在不斷發酵。你也說不準自己此刻究竟想見到他,還是更想躲開他。
可自己的腳步,确确實實在經過斯萊特林的那節車廂時,不由自主地緩慢了起來。
你故作随意地一邊東張西望,一邊快速浏覽着每個包廂,一不小心就瞥見了那個惹眼的鉑金色腦袋。
可很快你的心便沉了下去——他不是一個人。
西奧多·諾特正坐在德拉科的對面,兩個人似乎正在交談。
于是原先在腦袋裡計劃好的各種見面開場都不得不臨時抛到了腦後,你又别扭起來,躲在包廂外站了片刻,毅然準備直接離開。
“嗨,布朗。”
身後突然傳來西奧多的聲音,你吓了一跳,猛地停住腳步,感覺此刻自己就像個被抓了現行的小偷。
“嗨。”
你尴尬地沖他笑了笑,忍不住偷瞄一旁德拉科的表情,後者隻是聞聲回過頭注視着你,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好久不見,過來坐坐啊。”
西奧多向你招了招手,然後遞給德拉科一個眼神。他的語氣頗耐人尋味。
“的确是——好久不見。”
你的視線在兩個男生上左左右右來回了幾遍,感覺此刻進退兩難。
空氣中安靜了許久後,德拉科幾乎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然後挪了挪身子,示意你可以坐在他的身邊,但始終沒再多看你一眼。
他的允許還是讓原本戒備的你放松了下來。
你走上前,默默地在他身邊坐下來。
“那我就不打擾二位了。”你剛一坐下,西奧多便飛快地站起身來,完全不理會你那雙因震驚而瞪大了盯着他的眼睛,“玩得開心。”
德拉科瞪了他一眼。諾特回以一個淡淡的微笑,然後便走出了包廂,甚至還不忘把門帶上。
包廂裡隻剩你和德拉科二人,氣氛有些微妙。
你歪過頭,直勾勾地盯着德拉科,而這個人似乎打算完全忽略你的存在。
你發現自己這會兒才注意到,面前人的神色有些不對。
隻是一個假期未見,德拉科卻比之前削瘦了許多,他的下颚輪廓變得更加鋒利,面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那雙十分明顯的眼袋似乎在盡訴着失意與疲憊——他看起來竟是如此憔悴。
你本來是在生他的氣的。
你本來都設想好了開學見面該如何質問他的。
如果沒有見到他這副樣子的話。
你深吸了一口氣,盡可能地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柔軟:“你——還好嗎?”
德拉科突然拿起魔杖,對着包廂門處施了一道隐私咒,這樣即使有人經過也絕無法聽見包廂内的任何動靜。你注意到他的另一隻手已經握成了拳頭,青筋分明可見,一直從手背蔓延到小臂。但他仍不說話,也不看你。
他看起來似乎在克制,但你想不明白他在克制些什麼。
“你給我的那張字條——”
這次,還沒等你說完,德拉科便冷不丁開口打斷了你的話:“那個人回來了。”
“伏地——?”
你話音未落,他卻忽然猛地轉過身,右手随即覆上了你的嘴唇。
他掌心的溫度依舊。
雖然有點被他突然的舉動吓到,但你還是任由着他帶着分寸的觸碰。你能感覺到他指尖微微的顫動,與天文塔上的那個夜晚如出一轍。
“他把自己的名字設為了禁忌詞。一旦有人觸發,他就可以通過這個來追蹤。”德拉科的眼裡充斥着血絲,神情嚴厲。
說完他頓了頓,好像随即才意識到自己在觸碰着什麼,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
“哦。”
你緩緩應了一聲,兩人再度陷入良久的沉默。
好幾分鐘後,你終于忍不住開口。
“馬爾福。”
“說。”
“你可以在信裡解釋的。”
“别生氣——”
“我沒有生氣。”你飛快地接上了他的話,然而你的語氣和表情早就出賣了你。
德拉科看着你雙手抱臂、一臉仿佛吃了無數條鼻涕蟲的樣子,終于沒忍住,搖着頭笑了。
“可你生氣的樣子太明顯了,布朗。”他無奈地笑着,重重倚靠在椅背上,歎了口氣。
“我隻是,”德拉科的聲音裡寫滿了疲憊,“我不知道要怎麼解釋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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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即将到站,車廂裡逐漸躁動起來。
就在這時,帶着玻璃隔窗的包廂門突然發出一聲細微的異響,泛出淡淡的金光。想起不久前德拉科對着它施過的隐私咒——顯然眼下有人正試圖打破這個魔咒。
你和德拉科都注意到了門上咒語的變化。
你看了他一眼,德拉科變得異常警覺,他的視線越過你若有所思地落在玻璃隔窗上,神情逐漸冰冷。
“你先走。”德拉科顯然已經在壓抑自己的情緒。
你也想知道方才究竟是怎麼回事,于是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
見你沒有離開的意思,德拉科皺了皺眉,表情愈發難看。然後他猛地推開包廂的隔門:“統統石化!”
“砰”—— 的一聲,有什麼重物頃刻間被砸在了地上。
“我就猜到是這樣。”德拉科冷笑道,接着狠狠朝地上的東西踢了過去,“這一腳是為了我父親。”
你快步走出包廂,眼前的場景令你大吃一驚。
倒在地上的不是哪個低年級學生粗心落下的行李,而是被德拉科的石化咒擊中、下半身還蓋着隐形衣的哈利。他的臉上是紮眼的鮮紅,血液仍在從他的鼻子上汩汩往外冒。
德拉科就站在哈利身前,顯然認為一腳還不夠解氣。
“别這樣!”
你大腦甚至來不及反應就沖過去攔住了他,緊緊抓住他的手臂。
德拉科仿佛瞬間觸了電般渾身一抖,猛然轉過頭。他另一隻手握住了你的手腕,生硬地把你的手從他左臂上拽開。
“很顯然,有些人想要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