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湖邊。
見證了無數少年愛戀的老樹下,你的出現讓德拉科逐漸心跳加速。
他站起身來,理了理衣服,然後向你走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越來越喜歡這些成熟的深色西裝。
少年身着校袍的青澀模樣,似乎早已模糊在記憶裡了。
你是在今天最後一堂課上收到那隻千紙鶴的。
不用猜都知道是誰親手疊的一隻,它和它的主人一樣,壞得過分可愛。
“聽話。”在它飛來躲去,第三次故意不讓你捉住後,眼看就要引來斯内普教授的注意,你假裝生氣地朝它說起悄悄話,“你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喔。”
一句話果然奏效,紙鶴撲朔了兩下,不偏不倚落在了你的掌心。
教室的另一邊,它的主人正隔着遙遠的距離看着你偷樂。
你小心翼翼地将它展開,上面又隻有一句話,簡單卻并不潦草:你想散步嗎?
坦白說,就算沒有某人的邀約,你也會想在今天的課程結束後,随便去哪走走。
昨夜在圖書館裡發生的一切太過讓人無措,突如其來的爆炸信息量讓你本以為自己當晚一定會失眠,可沒想到的是,你卻沉沉睡去了,不知是近些日子太過疲憊,還是那個人的懷抱太有令人安心的魔力。
眼下,少年已經走到你面前,徐徐站定了腳步。
“怎麼突然想散步?”你問道。
你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一起散步了。
輕盈的喜悅從心頭汩汩冒了出來,怎麼也止不住。
隻是,除了喜悅之外,似乎仍有種不可名狀的情緒如鲠在喉。它像是尋常日子裡所無法确認的一切,忽然在某個瞬間奇怪地彙聚在了一起,卻叫你讀不出它的名字。
德拉科唇角噙起了笑意,似乎對你的赴約充滿了自信。
“你說話呀。”見他沒反應,你又輕輕說了一句。
“想你了。”
他總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一些話來,隻要他想。
你眯起眼睛,佯裝懷疑:“我們好像昨晚剛見過。”
“可是我已經很想你了,怎麼辦?”他依舊面不改色,隻有碎發下微微泛紅的耳尖能把他出賣。
“你之前一周不都過得好好的嗎?說明也不會怎麼樣呀。”你挪揄道。
雖然之前心裡的隔閡已經在那一個擁抱裡融化殆盡了,但你現在還不是太想給他什麼好臉色。
德拉科挑了挑眉,自知在這件事上永遠說不過面前的女孩。然後他忽然走近,無比自然地牽起了你的手。
指尖相觸的那一霎,一股暖流從掌心傳來,迅速淌遍了全身,身體不由得被激起一陣戰栗。
他輕柔地分開了你并攏的五指,随後加大了點力道,沒留給你任何掙脫的機會。
他沒帶戒指,于是掌心與指間隻剩下溫熱。
你這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冷,許是跑出教室時太過着急,忘了給自己施一個咒語。
“你的手怎麼這麼冰。”他有些驚訝,另一隻手也握住了你。
他用指腹在你手上摩挲着,想要給你熱量,可這個舉動裡,卻分明帶着更多不可言說的情欲。
可誰不知道呢,明明一個保溫咒就能解決的事情。
“是有點冷......”
你回握緊了他的手,擡頭去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永遠那麼好看。
而這雙好看的眼睛裡,此刻還完整地倒映出了你的模樣。
不知兩人之間是誰的呼吸先變得凝重起來,德拉科的目光随即開始了不确定的閃躲。
幾十秒的對視讓你渾身都騰起了熱量,竟比他牽着你的手還要管用。
他不自覺地做了個吞咽,你的視線随之被吸引去了那裡。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溫熱了起來。
你感覺不到寒冷了。
那些關于塵世間的動蕩,關于神秘人的猜想,還有完全迷茫的将來…….所有未知的事此刻都隐匿不見了,唯一确認的是,自己不知從何時開始,已經想要他的更多。
原來那些自己曾經以為不會擁有的欲望,是會随着愛慕之人的出現,一同來到你身邊的。
下一次會是什麼時候呢?
“天文課。”德拉科說話的聲音突然打斷了你旖旎的幻想,“……這周的天文課,你觀察的是哪個星座?”
“噢,天文課,”你飛快地将目光從他的下唇和喉頸處移開,“你看到什麼了?”
“你覺得我會浪費時間在這麼無聊的課上嗎?”他掃了眼遠處蕩漾的湖面,“我沒怎麼看,我在那節課上已經把這周的報告寫完了。”
“這麼快?”他這周末又要去做他的任務嗎?你有些迷惑地想道。緊接着,天文塔上他和潘西·帕金森親昵的剪影便浮現在了眼前。
“你不是一直在和潘西玩嗎?”
“玩?玩什麼?”他揚起了一側眉梢,看向一本正經的你,“這詞可不是你這麼亂用的,布朗。”
“不用你來教我。”
你撇了撇嘴,故意在和他十指相扣的手指上使了點勁兒。
“這個又不用教了?”他用使壞的口吻問道,“你還挺随心所欲的。”
你當然知道他在意有所指什麼。都怪這個人,你再也沒法心無旁骛地走進圖書館,不去産生任何聯想。
“那天帕金森說她看到流星了。”德拉科不冷不熱地接道,“然後她就一直要指給我看,反正我是沒看見。”
“不過——沒看出來,原來你這麼關心我。”
“正好看到而已。”你話音剛落,心中忽地又萌起了一絲郁悶,和之前那團混沌的情緒一樣,說不清也道不明,隻是你隐約覺得它與德拉科有關。
德拉科好像注意到了,若有所思地看了你一眼。
“那你呢?你看到什麼了?”
“天龍座。”你扭過了腦袋,聲音卻變得滞澀起來,“也是正好看到的而已。”
你松開了他的手,沖他回眸一笑,朝湖邊跑去。
這是英國冬天少有的陽光。
湖面泛起柔和的金色,波光粼粼。
如果此刻的風該有形容,那一定是梅林能想到最可愛的話語,盡訴着少女約會時的害羞與悸動,也串起了彼此好久的想念。
你蹲下身去,挑了一塊像是愛心形狀的石頭,然後撿起朝湖中央扔去。
德拉科慢悠悠追到了湖邊,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着你笑着側過了臉。
風吹起了你鬓角的碎發,而陽光替他吻了吻你的臉頰。
德拉科也彎下腰去尋找石頭,擺出一副要和你比賽的架勢,同時講起了天龍座,講起了他名字的來源。
又一顆石子從他手中飛出,在湖面跳躍了七次。他投來一個炫耀的眼神。
你索性拿出了魔杖,對着手裡最後一塊石頭試了試最近正在練習的無聲咒,然後扔了出去。
它在湖面足足跳躍了十來次,一直飛到了湖心,才沒入水面。
“我赢了。”
你學着德拉科最喜歡用的挑逗語氣說道。
“好吧,你赢了。”他故意裝作遺憾。
德拉科說完這一句,走到了你身邊,再也忍不住發問。
“奈禮,你怎麼了?”
你微微一愣。自己心底那股莫名的情緒已經明顯到這個地步了嗎?
“我,怎麼了?”
“你不開心嗎?”他認真地問。
你搖了搖頭。
可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就是不太開心,随即又點點頭。
“發生什麼事了?誰欺負你了?”他思考了片刻,有些遲疑地開了口,“你是——不相信我昨晚說的那些話嗎?”
你用力搖了搖頭。
“我相信你的。”
“那是怎麼了?”
“你不要問我,我也不知道。”你無措地眨了眨眼,當真說不上來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魔藥學?這周你有什麼沒聽懂的嗎?”
“不是因為這個,我最近一直都很認真在學的——”你再次搖頭,放緩了腳步,“就是覺得心裡怪怪的……”
“放輕松。”德拉科摟過你的肩,放低了聲音安慰般地說道,“那你想一想,還有什麼事情?試着說出來。”
你怔怔地看着身邊的少年。
他也正仔細端詳着你,面色從容,帶着隻有在你面前才會出現的溫柔。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穩重的?
你幾乎無法将過去那個莽撞的少年,同眼前正循循善誘着安撫你情緒的人聯系起來。
不知不覺中,自己好像反而成了這段關系裡更為幼稚的那一個。
可德拉科溫暖堅實的懷抱,卻莫名讓你覺得一切都不用擔心。你一樣可以永遠保留着天真爛漫,不用逞強,不用僞裝。
曾經讓你有過這樣感覺的,除了最愛你的家人,隻有塞德裡克了。
可你竟然能在德拉科身上再次找到它。
内心忽然有了極大的觸動。
“你有想過長大以後要做什麼嗎?”
你冷不丁問出了這個問題,因為那張惹你心煩的就業意向表方才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自己最近也的确沒少因為這件事苦惱迷茫。
德拉科表情驟然冷了好幾分。
“我在那張表上填的是治療師。”他慢條斯理地回答着,讓你有點猜不透這是否是他的真實意向。
“我父親一直挺想讓我以後去聖芒戈的。他說我們需要的不是錢,是這個工作受人尊敬的巫師屆地位。”
“那是因為你們根本就不缺錢啊。”你一語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