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将天空撕成了幾道深淵,黑夜裡的雷聲顯得尤為悲壯。霍格沃茨上空,巨大的綠色骷髅正在緩緩顯形。
一道突如其來的繳械咒,打破了天文塔上的寂靜。
塔樓的圍牆邊,老人就站在那,望着除去他武器的少年,露出了平靜的微笑。
“晚上好,德拉科。”
少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在了那第二把掃帚上。
“還有誰在那兒?”他狐疑地眯起眼睛,掩蓋住内心的不安。
“我正想問你這個問題呢。你是一個人在單獨行動嗎?”
“不是。”德拉科握緊了魔杖,指尖因為過于用力而有些泛白,“有人支持我。今天晚上我讓食死徒闖進了你的學校。”
“很好,很好——多麼巧妙啊。”鄧布利多緩緩說道,“不過……冒昧問一句,他們此刻在哪呢?你好像孤立無援啊。”
“他們自然有他們的事——現在,我需要——完成一項工作。”
“好,那你就動手做吧,我親愛的孩子。”鄧布利多那雙湛藍的眼睛裡流露出溫和。
德拉科聞言,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他一動不動凝固在原地,仿佛老人剛才嘴裡念叨的不是準允,而是一道石化咒。
“話說——布朗小姐知道你在這裡嗎?”鄧布利多突然像個天真的孩子般,好奇地詢問道。
他的語氣是那麼和藹可親,可德拉科卻清楚地看見,一道閃電炸開的光亮下,鄧布利多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你是校長,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已經走了。”德拉科冷笑道。
“你說的有道理。”鄧布利多揚起了嘴角,露出了理解的微笑,“不過我想——這和我的問題并不沖突,你覺得呢?”
“我和她已經分手了——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沒有必要和你交代清楚!”少年的語氣變得兇狠起來,可那隻握着魔杖的手卻開始有些不穩。
“你一定也很希望有人陪在身邊,可你還是固執地推開了她。”
“我對她早就沒有任何感情了。”德拉科挑了挑眉,露出一絲殘酷的神情。
“哦——我想,你是在離開醫療室的那天晚上,決定用這個觀點來說服自己的,對吧?”鄧布利多輕聲說道,“所以當你知道她要休學的時候,反而覺得輕松了許多——對嗎?因為你終于不用再想方設法逃避這段感情了。”
德拉科的胸腔猛烈地跳動起來,可他仍然保持着自己的姿勢,仿佛随時要給對方緻命一擊。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先是害怕暴露自己……然後又迫切地想要保護她。”鄧布利多閉上了眼睛,似乎有些疲憊,“但不得不說,那真是一個有點糟糕的辦法。”
“我沒有選擇——”德拉科的臉色已經變得和面前的老人一樣慘白。
“不過我想,如果那時的你……知道自己魯莽的攝魂取念會對一個還在住院的女孩留下精神創傷的話……你一定不會那樣做的。”鄧布利多語重心長道。
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戛然而止,硬生生地噎在了德拉科的喉嚨裡。想起有求必應屋内女孩頭疼到抽搐的模樣,他霎那間紅了眼眶。
“她——我不知道——”德拉科劇烈地顫抖着,幾乎語無倫次,“我不知道會這樣——”
“放心,她現在在聖芒戈一切都好,并且和你一樣等待着通過自己的人生考驗。”鄧布利多慢慢睜開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年輕人,語氣平靜又釋然。
“可是我已經在這條路上走了這麼遠了,不是嗎?”德拉科竭力不讓自己去回憶這一年來的種種,“他們都以為我活不到這一天,可我現在還活着——我根本就改變不了這一切,不管我怎麼努力——”
“站到正确的道路上來吧,德拉科。”鄧布利多寬慰道,“有些時候,并不需要我們去做什麼驚天動地的改變——僅僅是能坦然地面對、接受生活給予的每一個考驗,平靜地過完屬于自己的一生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我做不到!我必須殺了你——否則他就會殺了我——”
德拉科話音剛落,便聽見塔樓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孩子,我相信你和她都有這個能力。”鄧布利多循聲望了一眼,輕輕地說出了這句話。
幾個身着黑袍的食死徒就在這時破門而出,迅速地擁到了圍牆邊。
鄧布利多就靜靜地倚靠在那裡,像一隻風雨中搖曳的燭火,即将燃燒殆盡。
後來發生的事——德拉科便無法悉數回憶了。
他不記得那群食死徒和鄧布利多說了什麼,也不記得西弗勒斯究竟是如何突然出現的。
他隻記得最後的最後——自己被粗暴地推到了一邊。他尚未弄清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索命咒就在耳旁轟然響起。鄧布利多消失不見了,而那抹象征着死亡的綠光照在了每一個人的臉上。
霍格沃茨的天文塔——
再也不會是他最喜歡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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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芒戈二樓那扇窗戶外,一道驚心動魄的白光閃過,亮起了半邊天。
你抱起腦袋,捂住了雙耳,默默看着窗外,等待雷聲大作。
今夜的天氣着實惡劣,總讓人覺得冥冥之中——将要發生一些不好的事。
霍格沃茨的塔樓,會被某一道閃電擊中嗎?
“你為什麼不戴它了?”
聽到聲音你轉過了頭,驚訝地看着那位異瞳男孩——哦不——原來是異瞳女孩,此刻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的聲音還很稚嫩,不同于外表的那副生人勿近。
此刻你才意識到,幾個月來,自己竟是第一次聽到她說話。
“什麼?”你不解地看着她,沒有明白這突如其來的詢問,直到你循着她的視線,低頭看向了自己空蕩蕩的胸口。
“你是說……我的項鍊嗎?”
異瞳少女點了點頭:“你為什麼不戴了?”
“就隻是——不想戴了而已。”你歎了口氣,重新看向窗外。
摘下那條項鍊,除了為過去的感情畫上句号,也是在和從前的自己告别。
“你以後還會戴嗎?”她又問。
你搖了搖頭,有些好笑地看着面前這位不依不撓的女孩。你依舊不明白她究竟想做什麼,可這股執着的莽勁兒,在這死氣沉沉的重複晝夜裡倒是怪吸引人的。
異瞳少女突然擡起頭,雙眼炯炯有神地注視着你,如夢似幻般的冷暖交替中,你卻隻注意到了藍色的那一隻。
“為什麼不戴了?可那是魔法石。”
梳撚發梢的手指有一瞬間的停滞,你意識到面前小孩的認真。自己多次想方設法求證的魔法石,她竟然隻是憑借隔着病床的遙遙幾瞥便能辨認出來。
“你認得出那是魔法石——?”你謹慎問道,聲音逐漸嚴肅。
“赫洛伊之心。”少女脫口而出這個令你震驚的回答,“一種具有強大的防禦魔力的魔法石,但隻有施咒者心底的善意才能激活它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