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福莊園室外的模樣和過去相差無幾。
花園正中央是一座大型噴泉,白色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巨蛇盤旋而上,任由倒影池中的月光将自己包裹成銀色。
那些象征着财富與權力的拱門依舊矗立,周圍簇擁着的白玫瑰,并沒有因為失去每日的修剪而折損了美麗,反倒生出了一種從未在馬爾福身上展現過的生命力。
此刻他就陪在你身邊,伸手便能挽住的距離,可你明白,有些東西始終存在于你們之間,就像月夜下籠罩在莊園上方的那層霧霭。
從噴泉走到樹林恰好需要九十九步。不記得是誰先展露出了拐向那裡的意願,總之直到你們心照不宣地停下腳步,沉默已久的氛圍才因為他的一句話而出現了轉機。
“如果你還想的話。”
正當你擡頭望向那棵橡樹時,德拉科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好啊。”你答得輕快,也沒有因此收回視線,隻是繼續望着這棵大樹,沉浸在它所見證的成長與重逢裡。
也許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從左邊上去比較容易。”他說。
你點了點頭,繞到了樹的那一側。就在你正要将手貼到樹上的時候,身後冷不丁又傳來德拉科的聲音。
“你不脫衣服嗎?”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抱起了雙臂,一副等着看戲的表情:“你的風衣,太長了,踩到會摔的。”
你沒說什麼,别說是這樣高的樹了,就算是霍格沃茨禮堂前那些常被當作娛樂項目的石頭和圍牆,你也沒有爬過。
你解開一顆顆紐扣,脫下了外衣,走到德拉科面前遞給了他。他不得不放下手臂,接過後卻很自然地開始幫你整理衣服上的褶皺。
雖然沒有爬樹的經驗,但你很快便靠着輕巧的身體蹬上了第一個樹身的凹槽。德拉科說得沒錯,樹幹左側有更多可以借力的地方,樹皮上還有些顔色稍淺的脈絡,大概是小時候的德拉科為你留下的标記。
你伸手摳住右前方的一小塊縫隙,順利地挪動了身體。然而再次站定後,你才發現下一個——也是目光所及之處唯一一個落腳點并不是那麼好踩到。
就在你尋找着可以借力的東西時,一根分叉的樹枝進入了你的視線,你伸手夠了上去,不料立刻就被刺痛了手掌。
這種時候你才開始想念手套,雖然那些絲綢做的家夥根本堅持不到樹叢頂端。
“德拉科,我現在要怎麼辦?”
“你能不能用腳勾住它?”德拉科走到了樹下,“隻要一下就行,然後換隻腳踩過去。”
問題就在于你的腳夠不着那塊凸起,周圍又沒有可以抓牢的物體讓自己利用慣性蕩過去。你試着按他說的做,但接連兩次都沒有成功。
“我不行——”你求助地看向他,雖然現在離地面并沒有多高,但腳底踩空的感覺還是令人有些膽戰心驚。
“看你剛才的陣仗,我以為這會你都該坐在樹頂了。”德拉科的嘴角彎起一個輕蔑的弧度,然而他說完便徑直走到了你下方,帶着一副像是要去赴死的表情。
“踩這裡。”他揚了揚下巴,向你示意自己的肩膀。
“啊?”你看着他,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
“怎麼,你是覺得你現在還有更好的選擇?”德拉科擡起了頭,五官被月光勾勒出鋒利的線條,“如果你想用魔法,那就當我什麼也沒說。”
你看着他足足愣了好幾秒鐘。
但凡此刻站在這裡的是除他以外的任何人,你都不會如此震驚。
可你面前别無旁人,他的确是德拉科。
“那你——”兩雙眼睛對視着,你試圖尋求一個肯定,“不許動。”
“放心,摔不死。”也許是從話裡聽出了你隐隐的忐忑,德拉科朝你伸出了手。
你不自然地吞咽了一下,他突然的舉動讓你已經難以分清此刻的緊張究竟來自哪裡。
你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那是一種太過奇異的感覺,溫熱的掌心相對,你卻像感受到橡樹的紋理一樣感受到了他的心跳和脈搏。
德拉科的手沉穩有力,在你從他肩膀經過時給了你極其安全的托舉。
“不要離樹幹太遠,盡量讓自己貼着它。”他囑咐道,“該松手的時候别猶豫。”
你側過身體,憑借着這股力量蹬上了高處的樹杈。
接下來的攀爬就隻能依靠自己了。
你沒忘記和他說了句謝謝,然後比剛才更加熟絡地、手腳并用地,努力向上爬去。
一切漸入佳境,對明天的憧憬的确是随着愈發開闊的視野漸漸回到了你的身體裡。當你成功站穩在目标的那根枝幹上,你終于體會了到了德拉科說的足以“想象在天上飛”的感覺。
這和騎掃帚是兩種全然不同的體驗,騎着掃帚穿過夜空時,萬家燈火盡收眼底,距離雖遠,卻仍令人身在其中;爬到樹頂則有一種俯瞰衆生的快感,歡樂也好,悲涼也罷,樹上之人仿佛不必親曆塵世間的一切煩擾。
此時,德拉科已經輕車熟路地爬上了樹。他來到你身邊,把那件外套重新披在了你身上,然後找到一個相對平滑的位置,翹着腿坐了下來。
“解鎖了一個新技能。”你看了他片刻,輕聲說道,“你說,我算不算是學得比較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