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城南到城北的距離頗遠,沈宣用最快的速度步行,走直線過去,也整整走了快一個時辰才到。
他清早出門,一路奔波。等到了錦鯉街時,時間已經快到巳時,街上的鋪子都開了門,路上也已有不少百姓來來往往。
樂州城很大,城南城北就大不相同。城南住的多是些普通百姓,南碼頭的集市賣得也是些老百姓的生活用品。
而這城北的錦鯉街卻不同,因着靠近樂州書院,附近住的也都是些有錢人。商鋪大都是茶樓、玉器、筆墨書畫等高雅路線,路上的行人也都穿着绫羅綢緞,明顯要比城南富貴了許多。
沈宣背着一個背簍,一身打滿補丁的舊衣,在這街上就十分紮眼,頗有些格格不入。
他先在街上尋找歸雲樓在哪,走了一會兒才看見遠處有間很大的酒樓,共有三層樓高。
這酒樓的門庭共有一丈多長,修的蔚為壯觀。一樓的房檐下挂有一個巨大的牌匾,上書歸雲樓三個大字。
就是這裡了!沈宣精神一震,沒想到那個陳采買還有些來頭。
他走到歸雲樓門口,便瞧見一樓雅座裡已經有不少的客人落座飲茶。
大多數客人看穿着便知是文人學子,正聚集在一起吟詩作對,引經論典,瞧着好不熱鬧。
原來這歸雲樓正是樂州城裡最大的一處雅集場所。那些文人名士們平日裡最愛來此以文會友,相互結交。歸雲樓就為他們提供酒水茶飲,還有表演娛樂。
“看什麼看?這裡是讀書人來的地方,講究層次。這位小兄弟,擡頭看看上面的字,可否識得?你可莫要胡亂闖入,沖撞了裡面的老爺們。”
沈宣正看着熱鬧,便見一個小厮模樣的守門人走了過來,一臉倨傲的攔住他道。
“我是來找陳采買送東西的。”沈宣連忙說道。
“陳采買?你先等等。”那守門的聽到了陳采買的名字,才沒有再驅趕沈宣,而是讓他在旁邊的角落裡等着。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姓石的婆子走了出來,打量了沈宣一眼,瞧見他背後背着的大竹筐後說道:“你就是陳采買介紹來的?随我進來吧。”
沈宣背着竹筐跟在石婆子身後,一路走牆根小道去了後院。
“把東西放下吧。”石婆子将人帶到後廚附近,指了指地上說道。
沈宣這才把竹筐放下,掀開上面的濕麻布,把裡面的鳝魚和泥鳅給石婆子看。
“東西倒是新鮮。”石婆子是廚房裡做慣了的,也是識貨。一看這鳝魚和泥鳅就是剛抓的。
“我來稱稱。”她說着拿出一杆稱,将那筐鳝魚泥鳅全部稱了一遍,挑出了幾條壓死的扔掉後才道:“鳝魚和泥鳅價格一樣,都是十文一斤,這些一共二十八斤六兩五錢,我給你個好價,你也給我抹個零頭。”
沈宣想着以後少不了還會與這歸雲樓打交道,便大方的說道:“那大娘你一并算我二十八斤,多的那些銅闆,便算我請你喝茶水的。”
像這種在後廚打下手的婆子,平日裡油水不多,就隻能從一些小地方克扣。
沈宣一下子抹了六兩多零頭,她報上去的時候卻是不用抹零,中間那六文錢的差價便能自己得了。
石婆子見沈宣這般上道,心中也是頗為滿意。于是便十分痛快的找了二百八十枚銅闆給他,還親自将他領了出去。
離開的路上,沈宣就與石婆子聊天問道:“沒想到這些城裡的有錢老爺們這麼愛吃這些野味。”
石婆子便道:“他們整日裡在家大魚大肉,什麼好東西都吃膩了。出來可不就想要吃些新鮮玩意?”
“就這他們還嫌棄我們歸雲樓的花樣不夠多,時常讓小厮去外面買些零嘴來吃。”
“啊?就街上的那些?”沈宣想到在錦鯉街上的确是看到了不少小攤小販,多是些茶雞子、五香幹、糖葫蘆之類的,生意都還不錯。
“可不是?”石婆子把他送到門口,指着不遠處幾個貨攤說道:“就這幾家,都沒少賺,眼見着他們之前擺攤都穿的布,如今也穿上綢了。”
石婆子的話倒是給了沈宣一些啟發。他從歸雲樓離開後,便背着竹筐在錦鯉街上閑逛。仔細打探着這條街上的商業情況。
這條街上除了沿街的大商鋪外,還有不少小攤小販。除了那些零嘴吃食以外,還有面人香扇或是頭花手帕等小物件。
沈宣全部逛過一圈之後,便停在了一間書肆門前。
他瞧那書肆門口貼了一張白紙,上面寫着招聘抄書之人,要求字迹工整,一兩銀子抄一本書。
抄書竟給這麼多?沈宣心中意動,便擡腿走了進去。
他幼年時在沈家雖沒習幾個字,但穿越到了現代以後,卻一直有學習書法。
字體算不上多好,也還算工整,抄個書應當是夠用了。
沈宣直奔那櫃台而去,詢問裡面的掌櫃,如何才能應聘這抄書的差事。
那掌櫃的上下打量他一眼,見他衣衫褴褛,便有些不信的問道:“你會寫字?瞧着你不像家裡讀得起書的。”
沈宣開口說道:“我乃是家道中落才淪落至此。四書五經都是學過的,不信您考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