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已經失蹤了,家裡爹娘也就隻找了一天。自己若是失蹤了,爹娘怕是也不會傷心,隻會惋惜沒法拿到五兩彩禮銀子。
鐘小妹徹底寒了心,淚流滿面的朝外走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腦子裡隻有鐘大媽說的,沈宣有本事擺攤掙錢了,就朝着沈宣的住處去了。
再說這幾日沈宣忙着擺攤的事情,薛鳳麟的腿腳又好了一些,就主動承擔起了在村裡買菜的任務。
薛鳳麟不會做菜,但簡單的洗米做飯,倒是跟着沈宣看會了。
于是便每日提前在家把飯蒸好了,再把菜洗好摘好,隻等着沈宣回來下鍋就行。
有了薛鳳麟在家分擔了一些家務,沈宣不得不承認自己輕松了不少。
晚飯過後,薛鳳麟就将鍋碗瓢盆接過去洗,不讓沈宣動手。
雖說君子遠廚刨,但薛鳳麟心疼沈宣辛苦,自是不會讓他在外忙了一日還要回來做粗活。
沈宣樂得輕松,吃飽喝足後就走到院子裡散步消食。
此時天色已黑,除了屋内散發出的燈光,就隻有頭頂的月亮與星星發出淡淡的亮光,合着草叢裡的蛙叫蟲鳴,顯得格外甯靜。
沈宣正享受着夏末的涼風,忽然聽到院子外面一角的草叢裡傳來一陣微弱的哭聲。
這哭聲在黑暗中顯得分外凄楚,讓人忍不住汗毛倒豎。
若是換成别人,怕不是以為遇到了女鬼或是傳說中的蛇美人。
也就是沈宣膽大,當下就舉着油燈摸了過去,果然在草叢裡發現了抱膝哭泣的鐘小妹。
沈宣以前傻的時候,鐘小妹沒少從他那裡搶東西。
所以面對曾經欺負自己的鐘小妹時,沈宣實在是有些好感不起來。
但現在天色已晚,村裡路上又黑。鐘小妹一個女孩兒不過十四,哥哥又剛剛失蹤。
沈宣怕她也跑丢了,便打算拿着油燈送她回去。
哪知鐘小妹聽了卻是說什麼也不願意走,反而噗通一下對着沈宣跪了下來,抱着他的大腿哭道:“沈哥兒,你救救我吧,我不想嫁給陳鳏夫。”
沈宣也聽說了鐘家要把鐘小妹抵給陳鳏夫的事情,見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心中還是頗為同情的。
鐘哥兒與鐘小妹也算這大晉封建世俗的受害者了,沈宣作為了一個受過現代教育的靈魂怎麼可能看得下去?
但大晉朝的婚嫁一向是父母做主,這是鐘小妹爹娘定下的親事,他一個外人又怎麼可能說得上話?
于是沈宣便扶起鐘小妹道:“這是你鐘家的事情,我能救你什麼?你不如回去好好和爹娘說說。”
哪知鐘小妹卻是又道:“沈哥兒,他們是不會聽的!但如果我能和你一樣賺到錢了,他們就舍不得把我送走了。畢竟我能給家裡賺銀子。”
“求求你了,教教我吧,讓我跟着你幹!我也想學着去城裡擺攤,給你一樣掙錢!我爹娘最是勢力,隻要我能掙錢了,他們肯定就不會逼我了!”
沈宣聞言不禁沉默了,目光落在鐘小妹的臉上,思索了許久……
鐘小妹其實說的也是實話,鐘家夫婦把她嫁給老鳏夫不過是貪圖别人給的五兩彩禮銀子。
若是鐘小妹自己也能賺到那麼多錢,鐘家夫婦怕是巴不得她一輩子不嫁,給家裡打白工,又怎麼可能逼着她嫁到外面去?
然而沈宣擺攤賺錢是靠的自己的獨家方子,自是不可能讓别人學了去,又怎麼可能教給鐘小妹?
隻是鐘小妹好不容易有了靠自己賺錢的想法,又這樣懇求自己了,讓沈宣對她這麼一個初中年紀的小女孩視若無睹,他心理上又覺得過不去。
心裡交戰了好一番後,沈宣長歎了一口氣,對鐘小妹道:“這樣吧,你不要着急,我先幫你想想賺錢的法子。”
鐘小妹聽了立刻感激涕零的對着沈宣磕頭,邊磕邊道:“我也不求大富大貴,或是比沈哥兒你掙的多。隻要能讓我爹娘看見,不讓我嫁給陳鳏夫就行!”
沈宣聽了,這才笑笑,把鐘小妹扶起來道:“這樣,你最近每日得空就來我家裡幫着洗衣劈柴做點零活,我每日給你兩文錢,也能堵住你爹娘的嘴。至于旁的,以後我自會幫你想辦法。”
每日兩文,與村民們給鄉紳做工的工錢是一樣的,做的事還比幹農活輕松許多。
實際上沈宣家裡如今加上薛鳳麟也就兩口人,又沒有田産,根本就沒什麼活做。
沈宣給鐘小妹安排這麼一個活計,一是覺得薛鳳麟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如今每日給自己劈柴洗衣的也不太好,二是單純為了照顧鐘小妹。
這樣鐘小妹每日給鐘家幹活的間隙裡還能賺點錢,鐘家夫婦對她應當也不至于那麼苛刻了。
還有就是蜂蜜吉士茶的生意他是不可能讓鐘小妹沾手的,但去城裡賺錢卻也不是不行。
沈宣記得鐘小妹針線還算不錯,往日也時常與鐘哥兒納了鞋底拿到村口去賣。
樂州城裡的繡坊不少,沈宣倒是見過一些媳婦子過去拿了東西回去做,也能換得幾十個子。
若是鐘小妹也能學會繡花的本事,去城裡接些針線活賺錢。不說多的,一年五六兩銀子也是賺得的,那陳鳏夫的五兩彩禮自然也不是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