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頓午飯吃了足足有一個多時辰。待離開樂州小築時,沈宣喝的都有醉了。
他讓薛鳳麟上車,然後絮絮叨叨的說道:“你都要走了,可不能就這樣回京,免得讓人小瞧了去。走!去錦鯉街!我給你做一身新衣服,讓你風風光光的回去!”
薛鳳麟:“……”
他瞧着沈宣臉色绯紅,就知道他是喝的太多了。
然而此時攔他卻又攔不住,便隻得随着他的心意駕車過去。薛鳳麟馬術不錯,駕個騾車自是不在話下。
沈宣就坐在旁邊指揮,沒一會兒就到了錦鯉街的一間裁縫鋪子門口。
這裁縫鋪子與成衣鋪子不同,講究一個量體裁衣,價格也更是貴上許多。
“那些成衣我都看過了,俗氣,配不上你的臉!”沈宣對薛鳳麟說道:“在這裡訂做一件,更适合你!”
說着就直接沖那掌櫃的說道:“快!把你家最貴的料子都呈上來!”
掌櫃的哪裡看不出沈宣已經醉了,瞧着他一身布衣,也不像很有錢的,便好心勸道:“客官,你不如看看那邊的绫州産的布料,價格也是不錯,若是再繡上一些花紋,便也頗為凸顯氣質。”
“不要!這次我就要最貴的。我有錢!”沈宣說着從懷裡掏出三十兩銀子砸在桌上。
那掌櫃的一看,吃了一驚,心道這還是個深藏不露的土豪。便立刻讓人從後院搬了不少好料子上來。
沈宣一眼就從裡面挑中了一匹玄色銀絲暗紋的料子。那掌櫃的便十分熱情的誇道:“客官可真是好眼光,這料子是京中現在最流行的,十兩銀子一匹。”
“就它了!”沈宣幹脆的說道,給他做一身衣服,要窄袖,領口腰身都用同色繡上萱草。
“這設計一聽就好。”那掌櫃的又是贊不絕口的一頓誇。
吹捧了醉醺醺的沈宣一番之後,就給薛鳳麟量了身材,之後一并收了沈宣十五兩銀子。
薛鳳麟就在一旁由着沈宣胡鬧,他都要走了,也不願這個時候還約束着沈宣什麼。
等那掌櫃的說了十天後再取,薛鳳麟歎了口氣,心中想到:十天以後,那個時候他已經回京了,這衣服他怕是穿不上了。
薛鳳麟駕車回了雲水村,沈宣倒在後面的車上沉沉睡了過去。
之後幾日,沈宣也不用每日進城出攤,倒是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很是偷了幾日閑。
到了第五天的時候,雲水村裡忽然來了一隊人馬。
這群人各個都騎着高頭大馬,身材也頗為高大,雖說穿着一身便裝,瞧着像是軍士的模樣,身後還跟着一輛馬車。
他們一進入雲水村内,便引起了村民的圍觀。
村民們又是害怕又是好奇,遠遠跟着這隊人馬,想看看他們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老伯,這邊有個姓沈的哥兒麼?他家在哪兒?”領頭的那名男子突然問道。
“啊……啊是沈哥兒麼?他家就在前面。”
被叫住的老伯正是黃大爺,他到底是村長的老丈人,也算見過世面。心裡雖然有些發怵但還是穩住了。
“勞您帶個路。”那男子拿出一個銀錠子放入黃大爺手中。
黃大爺激動的滿面通紅,在其他人羨慕的目光中立刻把那銀錠子收了起來。
這錠銀子一掂就至少有五兩重,抵得上鄉紳們一年的收入了!
他在前面帶路,領着那一隊人馬很快就到了沈宣家門口。
村民們也跟在後面一路圍觀,不知道這隊人馬找沈宣到底是幹什麼的?
這麼多人動靜極大,沈宣立刻就從屋裡走了出來,身後還跟着薛鳳麟。
“麟少爺,我們是奉命過來接您的。”為首的那名男子一見薛鳳麟就立刻下馬,上前一步說道。
薛鳳麟點點頭,讓他不用客氣,兩人之間顯然是十分熟悉。
沈宣有些怔愣的看着面前這一隊人馬,立刻就明白這些人都是過來接薛鳳麟回去的。
他心中此時五味雜陳,想着應該招待這些人一番,但瞧着他們的樣子,又覺得輪不到自己這麼一個鄉下哥兒來招待。
沈宣索性走進房中關上了房門,眼不見為淨。
又過了一會兒,薛鳳麟過來敲了敲門。等沈宣打開房門,才關上房門進來說道:“我現在就要随他們一起走了,日後還不知何時才有相見的機會,你且保重。”
沈宣看他一眼,鼻子有些酸楚。才知自己明知不可,但到底是動了幾分真心。
歎了口氣說道:“你才是要多加保重,回去好好養傷。切莫與之前一樣,弄得那般凄慘,又被人拾到。”
兩人相視了一會兒,雙目中似有千言萬語,但最後卻都是什麼也沒說。
等薛鳳麟推門離開了,屋外的馬蹄聲也漸漸遠去,沈宣才走出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