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找你麻煩看不出來?”
沒等林遲舟詢問,顧玫從女廁走出來,踹了一腳旁邊的鐵桶,發出當啷的聲響。
顧玫舔着後槽牙,将林遲舟護在身後,“唐筝,這麼閑?”
早在初中的時候,唐筝和顧玫就頗有淵源,兩個人可以算得上死對頭。
顧玫抽走林遲舟手裡的抹布,丢在唐筝的身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那麼閑的話,順便幫我把衛生搞了。”
顧玫大拇指外翻,指向林遲舟,“他,以後是我的人,别來找他麻煩好吧?”
林遲舟也聽到這句話,眼神裡多了許多疑惑。
唐筝看出顧玫生氣,他有點懵,她為什麼那麼護着這個新來的。
顧玫拉着林遲舟下樓。
林遲舟有些不确定,他一步三回頭,試探問顧玫,“我們不回去打掃衛生,老師會生氣的吧?”
“沒事,交給他們就行。”
林遲舟微微擡起手,看着自己被顧玫攥着的手,沒等他發話,顧玫用最快的速度抽回了手,臉頰肉眼可見變紅。
頓了頓,林遲舟又提道:“還有,你剛才和他們說,我是你的人……”
“你、你是我同桌,和我的人差不多意思,這個你不用往心裡去。”
顧玫眼神慌亂地朝其他地方瞟,今天的天氣格外熱,耳朵也燒得厲害。
她從口袋裡拿出一根頭繩叼在嘴裡,把後頸的碎發一點點挽起,紮了一個高馬尾,露出好看的鵝蛋臉型,臉紅的證據更明顯,舉手仰面間都是自然流露出的羞赧。
林遲舟不自覺咽咽口水,跟在顧玫身後。
“我們現在去哪兒?”
顧玫打了個響指,擺出一副三好學生的樣子,“當然是帶你參觀一下校園呀。”
顧玫帶着林遲舟大緻參觀一下學校,最後帶他去了學校超市,自己買了兩瓶礦泉水,林遲舟等在外面。
顧玫塞給林遲舟一瓶水,旋開另一瓶的蓋子喝。
“謝謝。”
林遲舟正想喝水,卻發現手裡多了一張十元。
顧玫看向操場上打掃衛生的同學,淡淡解釋,“這是還你那天的車錢。”
林遲舟了然一笑,“其實你不用這麼客氣的。”
“我不喜歡欠别人的。”顧玫強調。
再一轉頭,顧玫已經把水喝完了,她拍了拍林遲舟的肩膀,“走吧,該去搬新書了。”
按照田沖以前的規矩,每次開學的新書,都是顧玫統一安排人手去搬,然後分發下去。
林遲舟這才反應過來,不僅是讓他參觀校園,而是要他做苦力。
這麼來回搬了幾趟,林遲舟累得氣喘籲籲,滿頭大汗。反觀顧玫隻是略微臉紅,氣息有條不紊,看上去似乎還能多跑幾趟。
顧玫的力氣大,加上從小學習的跆拳道,身體素質就要好很多。
田沖給林遲舟遞了張紙巾,笑眯眯的,“林同學辛苦了,來,擦擦汗。”
林遲舟雙手接過紙巾,“謝謝老師。”
顧玫懶懶回到位置上,翹着二郎腿,發書的任務交給了林遲舟。
有幾個早就按捺不住的女同學自告奮勇上前,要幫着林遲舟發書,個個都笑得一臉花癡。
發完書,林遲舟從書包裡拿出筆袋,正準備用鋼筆給新書寫名字,手裡一空,鋼筆被人抽走了。
“這鋼筆你哪來的?”
顧玫細細端詳着手裡的鋼筆,在筆蓋處分明刻着兩個字,司遙。
這是她母親的名字。
難怪在昨天的遺物裡,顧玫沒找到這隻鋼筆。
原來是在這。
鋼筆在末端有一處輕微的劃痕,是兒時她第一次學習寫字時造成的。
顧玫在上面找到了那一處劃痕,或許是時過境遷的緣故,劃痕上了添了不少歲月的痕迹。
“司老師送的。”
“你是晴空中學的學生?”顧玫的視線順着鋼筆往上,落在少年那雙清澈明媚的眸子中。
林遲舟點頭,“司老師她是一個很好的老師。”
從顧玫抽走筆到發問,林遲舟全程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反倒是引起了顧玫的注意。
“你認識我?”
林遲舟遲疑了一下,再次點頭。
從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林遲舟就一眼認出了顧玫是司遙的女兒。
顧玫眼眶變紅,“地震的時候,她在做什麼?”
說到這個,林遲舟的眸色暗下去,“在上課。”
“然後呢?”顧玫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拔高幾分。
林遲舟低下頭,聲音也小了,“對不起。”
突如其來的地震,不止摧毀他從小長大的家園,更奪走他兩位至親和最敬重的老師。
班裡的空氣靜了幾秒,大家紛紛看向這邊。
顧玫深呼一口氣,努力不讓自己失态。
她握緊鋼筆的手松開,沉默地把筆放回林遲舟的桌上。
林遲舟還想說些什麼,顧玫跟田沖對視一眼,轉身離開教室,直到徬晚放學,他都沒再見到顧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