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兩人很默契。
吉祥知道主子好臉面,自然就要替主子擔着,一切以主子為先。
被高苓這麼一講,賀少瞻立刻就明白了,這必然是與姜玉初有關的事情。
吉祥也是個聰明人,眼下被高苓虎視眈眈看着,又被賀少瞻這樣急問,想來也瞞不住,便道:“聽說有人提了兩隻大雁,進了姜府。”
雲盈盈立馬把一雙霧蒙蒙的眼睛看向賀少瞻,眼中透着緊張,緊緊盯着他,想看他作何反應。
倒是高苓哼笑了一聲,咬重了幾個音節:“那是‘夠、不、好’的,小侯爺,是吧?”
賀少瞻與高苓兩人的撮合被掐斷之後,兩家默契地沒再提,高家另為高苓謀劃。高苓本就沒多喜歡賀少瞻,隻是見不得賀少瞻看不上她而已,眼下賀少瞻和姜玉初黃了,她兩份得意,言語中對賀少瞻帶了調侃和幸災樂禍。
被高苓這一通冷嘲熱諷,賀少瞻瞪了小厮一眼,太沒眼色了,這下大家都知道他還關注着姜玉初了,家裡人本來就看着他,現在太丢臉了。
“提親就提親,與我無關。”賀少瞻掩飾性地咳了一聲,卻又補充道,“别說‘不好’。”别說姜玉初不好。
這倒讓高苓不好再說什麼,好像她像個見不得人好的小人,便讪讪閉嘴了。
就在這時,一道細微柔弱的聲音道,“姜小姐這麼快就忘了小侯爺,要另嫁他人嗎?”
幾人都把目光一轉,看向雲盈盈。
雲盈盈好似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害怕自己說錯了話,隻好解釋道:“對不起,我說錯話了嗎?我以為要再等等的。”
高苓笑道:“你哪裡說錯了?姜小姐貌美如花,多物色幾個怎麼了?指不定早就物色好了呢!”
雖然知道姜玉初不是那種人,但聽了這話,賀少瞻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雲盈盈一派茫然的樣子,好像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了,趕緊替姜玉初說“好話”:“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姜小姐也沒錯。”
賀少瞻沒吭聲,準備等沒人的時候再問情況,奈何高苓不放過他,故意拿雲盈盈和他取笑。
高苓眼珠一轉,笑得更揶揄了:“你是想嫁人了吧?小侯爺,你看看人家。”
她的幸災樂禍不僅有對姜玉初,也有對賀少瞻。
小侯爺若娶一個出閣前就鬧得沸沸揚揚的貧寒醫女,那面子多挂不住。可外頭人人都道小侯爺馬上就要娶雲盈盈了,甚至有說早就暗渡陳倉了,又不能不管雲盈盈。
以前賀少瞻覺得自己問心無愧,現在的賀少瞻後知後覺想避嫌了,便有點尴尬,瞪了高苓一眼,沒接這個話茬,隻扭頭問道:“提親的是誰家?”
因高苓故意揶揄,賀少瞻越發想撇清關心,再者心裡也有點急,便多問了兩句。
他以為和往常一樣,無非是些纨绔子弟看中美色或貧寒人家想攀姜家門楣,并不放在心上,他知姜家不會因為着急就随便把姜玉初給嫁出去的。
吉祥一臉為難,還是縮着脖子答了:“……雪家。”
雲盈盈眼神微變,擡頭看向吉祥。
賀少瞻猛地一下跨過台階,一把抓住吉祥的胳膊:“你聽清了?是薛淮之?”
賀少瞻也不是沒急過,前些日子聽說姜玉初去了薛家,他就跑去找賀老夫人了,表示出悔意來,但賀老夫人說薛家成不了,後來果然沒了消息,他便又放心了。
現下他一聽,腦子都沒過一下,下意識就以為講的是薛淮之。
“是雪,不是薛,雪蘅雪尚書。”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一聽就急着跑回來告訴主子大事不妙啊!還被高苓給抓到了!
如果是薛淮之,倒還好些。
姜家因為醫女和賀少瞻鬧掰了,那薛淮之更離譜,還有個寡婦相好呢,那姜家能應麼?!
可偏偏是雪蘅!
賀少瞻一臉不相信:“玉初根本不認識雪蘅,雪蘅和姜家也一直不來往,怎麼可能直接上門提親!”
錯了。
肯定是錯了。
雪蘅不可能和姜家結親。
兩家結親,往往是先商議好,再上門提親,這叫皆大歡喜。高門大戶更是如此,講究禮儀,若是貿然上門提親,視為無禮。正常人貿然上門提親是叫無禮,可如果那人是雪蘅,那誰都不會怪他無禮,隻會認為天降大餡餅。
抑或姜府和雪府私下早就達成一緻,隻是旁人不知而已?
失控的恐懼感迅速席卷全身,賀少瞻臉上顯而易見的慌了起來。
他還怎麼和姜玉初和好,她卻要和别人結親了?
雲盈盈那句話說到他心坎上了:姜玉初怎麼能這麼快接受别人?
賀少瞻如丢了魂一般,丢下軒中二女就走了。
高苓憤憤不平,“她一個尚書之女何德何能!你去哪兒?”一轉眼見賀少瞻翻欄杆,喊道,“小侯爺,你去哪兒?”
賀少瞻沒聽到呼喚似的,翻過軒下扶欄,拉着吉祥就往侯府大門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