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遇到文森特,是在ONS大失敗的第二天。
安眠藥帶來了一場無夢卻疲憊的睡眠,明昕睡醒的時候已經十點半了,剛好錯過了酒店的早餐時間。
隻能餓着肚子出門找吃的,最先路過的是昨夜吃飯的小餐館。
餐門虛掩着,不像正在營業的樣子,隻有個穿着酒紅色深V襯衫的白男,在後台忙進忙出地搬東西。
“沒有營業,不過菜單在黑闆上,想吃什麼可以告訴我,聲音大點。”深v襯衫男如是說。操着一口牛津腔。
明昕對着翻譯app認真看了會兒菜單,說我想要蔬菜三文魚。
搬動貨箱的聲音停止了,深V襯衫男從後台探頭,露出一張英俊得非常有攻擊性的漂亮臉蛋。
正是昨晚搭讪不成的瑞奇,一見明昕就笑了:“果然是你,美麗的女士。蔬菜三文魚?”
明昕立刻尴尬起來,本想說既然沒營業那就不麻煩了,我去别的地方吃,卻見瑞奇已經熟練地系上圍裙,進明廚開始準備食材。
“……謝謝。我叫明昕。”她隻能這麼說。
“這麼晚才起床?沒和昨夜的幸運人士一起過來?”
這大概是一句與性有關的調侃,明昕不适應西方人這種把性放在明面上的聊天習慣,隻面無表情地看着瑞奇。
“噢抱歉,我隻是開個玩笑,”瑞奇圓滑道,“我忘了你們東方人含蓄内斂,請接收我最誠摯的歉意。”
說着給她端了牛角包與摩卡咖啡。
“免費的。作為賠罪。”
道歉很誠懇,咖啡的味道也很香,隻不過明昕早上吃不慣太甜的東西,便碰也沒碰。
不多時三文魚上桌,瑞奇沒脫圍裙,邊擦手邊在她對面拉開椅子坐下,仿佛昨夜的重演。
“沒有冒犯的意思,”瑞奇說,表情漫不經心,“不過如果文森特的追求失敗了,是不是意味着我還有機會。”
三文魚口感上佳,中和了明昕的不快,她不想與瑞奇多聊,便用中文回他。
“不,你沒有機會。”
瑞奇便也從善如流地切成中文:“可我一見你就心生向往。”
明昕放下叉子,認真地與瑞奇對視。
與文森特純粹的東方面容完全不同,瑞奇眼窩深邃,睫毛修長,眼珠呈現出一種寶石般的湛藍色,像兩汪清澈的湖,漂亮得驚心動魄。
可如果多看幾眼便能看見,瑞奇的眼神禮貌而疏遠,她隻坐在他面前,沒落進他眼底。
“不,你沒有。”明昕收回視線,繼續對付面前的三文魚。
瑞奇挑了挑眉毛,驚奇道:“好吧,我沒有,隻是開個玩笑。不過你怎麼知道?某種東方的神秘巫術?”
“對,”明昕點頭,“所以以後請不要随便欺騙東方姑娘的感情。”
瑞奇的笑容頓時多了幾分玩味。
吃完早餐,明昕摸出信用卡遞給瑞奇,對方卻露出個為難的表情。
“非營業時間不能用信用卡付款,現金?”
明昕僵了下:“……我隻帶了信用卡和手機。”
“那就沒辦法了,”瑞奇攤手,嘴角噙着笑,“看來隻能刷盤子抵債了,合作愉快?”
明昕還想再掙紮一下:“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在這裡等到營業時間,再用信用卡付款,又或者我可以現在回對面的酒店取現金。”
瑞奇立刻道:“我很介意。”
眼神誠懇,語調無辜,很明顯的圈套,明昕卻一時想不到破解的方法。
就這麼僵持了幾秒鐘,門外若有若無的悠揚琴聲突然變得刺耳,曲子驟然中斷,有人拎着小提琴推門而入,砰地摔下琴盒,抓出一大把小額鈔票塞進瑞奇懷裡,眼睛卻看着明昕。
“我請你。”來人笑吟吟地說。
是文森特,短短二十四小時内為她解圍第二次。
好像昨夜完全沒有不歡而散,文森特拖過椅子坐到她旁邊,眉目含情。
他先指了指自己,做了個A的口型,又指指瑞奇,做了個B的口型,明昕一看就笑了,說:“我選A。”
瑞奇無奈搖頭,鈔票統統塞進圍裙口袋,不管他們了,回去繼續搬東西。
對瑞奇的背影得意地笑了下,文森特掰開明昕碰也沒碰的牛角包,巧克力餡香氣撲鼻。
“一人一半?”
明昕搖頭。文森特也不客氣,大快朵頤起來,咀嚼的時候腮幫鼓起一點點,像某種很可愛的小動物。
她強迫自己從文森特的臉上挪開目光。
文森特身後的琴盒外表其貌不揚,裡面卻裝了不少錢,有歐元有英鎊,還有許多其他國家的陌生貨币。
“你的錢包很特别。”明昕颔首。
文森特“嗯?”了聲,叼着牛角包回頭看了眼,哦了聲。
又伸出食中二指,很是得意地晃了晃。
“剛剛有位慷慨的女士給了我整整二十歐呢。”
明昕作恍然大悟狀:“原來住在古堡裡的吸血鬼也會因為二十歐而興奮不已,真讓我大開眼界。”
文森特扁扁嘴,不贊同道:“那可是我賣藝賺來的錢,是無價之寶。”
明昕說:“無價之寶被你用來請我吃了早餐。說吧,我該慷慨地還給你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