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昕其實心裡也沒底,但她知道這時候絕不能露怯,隻要把拿刀的支走,她的勝算至少要翻一倍。
在藥物的作用下,黑t白男的腦子顯然并不清醒,看看金毛又看看黑人,明昕放開他的嘴巴,聽到他用意語說了句什麼,黑人抱怨了聲,不太情願地轉身走了,而金毛什麼都沒說,任勞任怨地為黑t拉開倉庫門。
勾着黑t的衣領,明昕牽着男人走進中型倉庫。
果然如同黑t所說的那樣,裡面堆滿了疊代的家具,她反手将黑t甩到床上,左右掃了眼,心髒猛地一沉。
失算了。倉庫沒有照明,必須開着庫門才能得到一點光亮,但黑人并未走遠。如果她這時候動手,就算能勉強制服一個,對上拿刀的黑人也毫無勝算。
趕在黑t反應過來前,明昕按着他的胸口坐在他腿上,又偏頭躲過黑t的親吻,招呼門口望風的金毛。
“丹尼男孩,我有了個新主意,拿出你的手機,我要你把過程拍下來。”
金毛猶豫着打開手機照明,前腳剛砰地關上倉庫門,就聽到門外發出一聲驚天巨響,倉庫門洞開,有人舉着鋼管闖進來。
太早了。明昕暗道糟糕。卻也沒浪費這個機會,立馬動手,肘擊黑t眼眶。
生死存亡下明昕完全沒留手,幾乎下了死力,然而力量的差距還是太懸殊了,隻見黑t罵罵咧咧起身,從口袋裡掏出另一把折疊刀。
狹窄的倉庫并不方便活動,闖入者掄着鋼管敲暈金毛,開着照明的手機啪地掉在地上,從下往上,照亮了文森特那張五官分明的臉蛋,他抹了把臉上濺到的血,猶如從地獄中爬出來的修羅,可落在明昕眼裡,他依舊好看得像是天神降臨。
不過天神也有點笨拙,鋼管揮舞得毫無章法,這些混混從小打架長大,眼下又很嗨,不打到要害根本無法制服,在黑t折疊刀的逼迫下,文森特手中鋼管被迫脫手,當啷掉在地上,明昕觑機撿起,本能地敲向黑t的裆部,沒有男人能抵抗這種疼痛,黑t吼叫着跪下,膝蓋濺起塵土,又發起狠,提刀就近捅向明昕。
文森特飛撲過來替她擋了這下,鑽石袖扣叮當落地,高定西裝被豁開巨大的口子,與此同時,明昕的鋼管也再次敲上黑t的後腦。
黑t倒下,一時間倉庫裡隻剩下兩個人的喘|息。
明昕怔怔地看着文森特的眼睛,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文森特避開她的注視,勉強起身,單手捂住左臂,鮮血順着他的指縫流出來。
“快,包紮一下,得在第三人回來前離開這裡。”文森特催促道。
明昕今天穿的是露肩裝,聞言毫不猶豫,唰地扯下左邊袖子,草率卻結實地給文森特捆好傷口。
幸運的是第三人始終沒有出現,他們得以互相扶持,順利回歸有路燈照耀的主幹道,那股惡臭的味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從未有過的新鮮空氣。
背靠着瑞奇的酒吧外牆短暫休息,腎上腺素緩緩褪去,一種極度的後怕湧上心頭。
極端情況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全靠瞬間反應,為了保全自己她的确下了死手,卻又恐懼對方真的死在她手中,明昕低頭看了眼自己正不停發抖的手,隻覺得那種用鋼管敲碎骨肉的手感揮之不去。
文森特的狀态似乎比她更糟,男人喘着粗氣,轉頭看她,雙手哆哆嗦嗦地捧住她的臉,從臉頰到太陽穴,文森特的手上都是血,蹭得她臉上也滿是血漬,額頭抵上額頭。
滿是血腥味的鼻息彼此交錯,文森特嘴唇開合,情緒前所未有的外露,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他會吻她,但文森特沒有,隻偏過頭,把她揉進懷裡,摟得很緊。
兩顆心髒跳得是差不多的紊亂,胸腔振動共鳴,把文森特的聲音渡過來。
“有沒有哪裡受傷?用不用……給你找阻斷藥?”
問得很委婉,不過明昕聽懂了他的隐喻。
“沒有,”明昕搖搖頭,“我沒被内個,我學過一點防身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文森特的聲音輕如夢呓,“還好你沒事,不然我……”
“我已經盡力做到最好了,”明昕委屈道,“我支走了最強壯的黑人,他的手裡也有刀。”
文森特嗯了聲,卻不松手,下巴抵在她頸窩裡,硌得生疼。
但他的懷抱溫暖又安全,她完全提不起掙脫的念頭,任憑他抱着。
好半晌,文森特才再次開口,聲音已經比剛才平靜了不少:“你剛才說你學過防身術,可你之前沒有講給我聽。”
“隻學了一點點。教練在我上第一課的時候就講過,無論遇到任何事情,第一反應肯定是跑,跑得越遠越好。男女身體素質天然有别,以我這種玩笑似的練習頻度,硬碰硬不可能打過任何異性,隻能先示弱,再偷襲。”
她拍着文森特的背,感受到懷中人繃緊的身體慢慢放松,而她身後也有種濕漉漉的感覺,明昕分神思考了下,大概是文森特胳膊上滲血的傷口,浸濕了她的背脊。
“怎麼又是我在說個不停,”明昕喃喃道,“你就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你今晚本來……有别的計劃吧,為什麼會趕來救我。”
短暫的沉默後,她聽到文森特開口:“……沒有,我沒有别的計劃。”
明昕張張嘴,又閉上了。她想說你又騙我,你今晚本來要帶那個棕發碧眼的女人回家,我都看到了。
可她太累了,她什麼都沒有說,隻在這個溫暖的懷抱中阖上眼睛。
他們本來就是限時七天的臨時關系,從未約定過文森特必須對她忠心,作為一個合格的演員,文森特在她最危難的時候——無論是心裡還是生理上的危難——從未缺席。他已經為她做了足夠多,萍水相逢,她還能奢求什麼。
有警車在背後呼嘯而過,明昕馬上警覺起來。
“等等,”她勉力掙開文森特,“我記得你的袖扣落在倉庫裡了,還有你的血,還有鋼管,我們的指紋也——”
路燈下,文森特臉色蒼白,口唇淡得看不出絲毫血色。
“别慌,”文森特低聲說,“我們先去找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