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濃厚的白雪壓在霍格沃茲城堡上,洗輿室的水管上結出泛着寒光的冰晶,像艮夜銀河散下來的星星。
科力爾連着打了好幾個噴嚏,凍的瑟瑟發抖“什麼鬼天氣啊”
“你又不是第一次在霍格沃茲過冬”萊得奧在他身後左張右望的同時不忘撇撇嘴,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所在。
“我們來這裡不會被人發現嗎?”科力爾無語抓抓褐色的頭發,轉身白了他一眼,戰略性的轉移起話題。
“不會,這裡有桃金娘”溫多林抱着胸,幽綠色的目光定格在他的身後。
“哭泣的”萊得奧點點頭适時補充,卻被溫多林用胳膊肘怼了一下。
“哭泣的…桃金娘是…?”科力爾看萊得奧低着頭揉手臂,溫多林則一揚下巴,示意他轉回去——
“我就是哭,泣,的桃金娘”一個稚嫩尖銳的女聲,來自一個紮着雙馬尾戴眼鏡的幽靈。對方突然湊到他面前,用珍珠白的鼻子指着科力爾的額頭。
“噢…你好”科力爾連連後退,他現在終于可以深刻地理解弗洛琳娜當時為什麼會吓得從椅子上彈出去了。
“我就知道!!你們總叫我愛哭鬼——總是這樣!!來幹什麼?!還要朝我丢課本嗎?”桃金娘忽略科力爾的問好,飛快沖到萊得奧面前,貼着他的臉發出凄厲的哭聲,大家的耳膜一陣刺痛。
“我們為什麼要朝你丢課本?而且就是丢也沒有用吧…會直接透回去啊”科力爾捂着耳朵,大大咧咧地表示抗議。
“是啊是啊~”桃金娘陰陽怪氣地說着,飛快轉身,一股悲傷的憤怒毫無征兆的籠罩着她——
“大家一起來砸桃金娘,反正她感覺不到!!!”
“他不是這個意…”萊得奧試圖勸阻,可話音還未落,桃金娘尖叫哭喊的聲音就蓋過了一切聲響。
他們身後黑色的木門猛地打開,桃金娘一頭紮進馬桶,噴泉般的水花從其中爆發,嘩啦啦地濺了他們一身。
“我說的不對嗎?就是會透過去啊…”科力爾哭喪着臉,朝自己丢了個幹燥咒。
萊得奧心有餘悸的看了看馬桶,安撫的摸着胸口“習慣就好了,她一直有點…神經過敏…”
……
“行了,說正事吧”溫多林微提音量,順便揮揮魔杖将地上的水變走。
說實話,這非常像魔藥課上斯内普點燃坩埚的情景。
“提起這個我還是覺得很離譜,為什麼會有人信呢?”科力爾長歎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溫多林也放低姿态,抱着胸靠着牆壁,緩緩說道——
“一個強大的謠言,都擁有亦真亦假的魔幻色彩和滿足人類獵奇心和好奇心的能力。”
面前的萊得奧剛剛還闆正的像根旗杆,現在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松了口氣,順勢倚在洗手池上。她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沒什麼情緒地繼續說道——
“而和教授發生不正當行為關系這樣的謠言——剛好滿足這兩個條件。”
“他們兩個也太倒黴了,以前就沒有這樣的事不是嗎?”科力爾由衷的感歎起來,他一直覺得弗洛琳娜的運氣太過淘氣,總喜歡捉弄她。
萊得奧點點頭喃喃道“這就是問題所在,以前明明也有被他罰禁閉的學生,但為什麼偏偏是弗洛琳娜呢…”
他看向溫多林問出那個問了無數次的問題“——所以…為什麼啊?”他這幾天幾乎一見到溫多林就問這個問題,但對方以不想多說一遍為由,并未開口解釋。
溫多林無奈抿唇,這倒也不能怪他們——迄今為止,他們隻知道當時米德爾的那一巴掌,并不知道後來貓頭鷹屋的事。
提起貓頭鷹屋,當時溫多林和弗洛琳娜聊天的時候自己就有過分析——
從比爾弗利的排場和來到霍格沃茲的時間來看,他的目的很明顯不是奧利維亞和弗洛琳娜,他倒是像過來完善人際關系的,而那裡對他有價值的人隻有兩個。
一個是鄧布利多,一個是斯内普。
但從比爾弗利的話來看,他話裡話外又都針對斯内普…
這個發現困擾了溫多林半秒後,她适時的想到了比爾.弗利食死徒的身份。
如此一來,原因便隻有一個——這番假意攻擊的言論就是他拉攏斯内普的手段。
所以當她聽萊得奧說出謠言内容時就覺得異常奇怪——比爾弗利本人絕不會隻為了惡心弗洛琳娜就制造謠言樹斯内普為敵,但謠言本身又和比爾弗利的話如此相符……
而在溫多林找弗洛琳娜細細确認了一遍當時在場的人員以後,她意識到了一個媒介——米德爾。
看來這個小少爺誤會了他父親的意思,真的把謠言帶到了學校。
“你們到現在都還覺得這是意外嗎?——怎麼不想想他們最近得罪過什麼人?”
對面兩個人對視一眼“你的意思是,這是米德爾計劃的?”
溫多林的眸色沉了沉“嗯,而且他很好的利用了這兩個人的特點。”
她向前走了一步,言簡意赅的給出自己的觀點——
“西弗勒斯.斯内普——前食死徒,手段嚴厲雷厲風行,其他學院的同學非常忌諱他;——新魔藥教授,太過年輕,高年級的學生多少不服;——新斯萊特林院長,斯萊特林内部有些人對他的血統頗有微詞。”
“所以?”科力爾沒明白她列舉這些事實的意思,倒是萊得奧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萊得奧直起身體,對科力爾解釋起來——
“斯内普教授作為一個曾經的食死徒,在我們眼裡,他幹出什麼勾當都不奇怪,也就是說他的身份就可以成為這件事的‘證據’”
“這個我能理解”科力爾點點頭,聽萊得奧繼續說道“而他教授和院長的身份,讓他處于一個‘内憂外患’的境地——外院的同學不喜歡他,本院的同學又厭惡他的血統。”
“斯萊特林裡也不是所有人都讨厭他吧?”
“那比起斯拉格霍恩教授呢?”
“噢~所以?”
“所以隻要出了事,他便是孤家寡人,沒有人會幫他說話。”
“所以?”
“……你倒是動動腦子啊…所以出了這樣的謠言,他會怎麼辦?”萊得奧也學會循循善誘了。
“辭職?”
—“沒錯”
—“不會的”
——萊得奧和溫多林的聲音同時響起。
“為什麼不會?我一直覺得他本來就不想當教授。”萊得奧不解地看着溫多林。
“他之所以沒被魔法部抓進阿茲卡班,是因為有鄧布利多做擔保人,他絕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霍格沃茲。”
溫多林總能站在更高的立場看待問題,腦海裡标題為“斯萊特林新院長西弗勒斯.斯内普被指認為食死徒——霍格沃茲校長鄧布利多為何相信于他”的報紙浮現出來,的确是個聳人聽聞的标題,但也的确揭示了一些利益關系。
鄧布利多為什麼信任斯内普溫多林不清楚,但斯内普需要鄧布利多這是一定的,她相信米德爾也能想到,因此對方的目的或許隻有那一個——
“他想趕走的是弗洛琳娜?”科力爾終于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沒錯,我剛剛就說過他利用的是這兩個人的特點,弗洛琳娜的那些小動作也增加了謠言的可信度。”
“揉肚子嗎?可她是因為胃疼啊,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就有這個習慣了。”
萊得奧回想着地窖裡的那個身影,一下子想起她的特殊能力,會不會是因為這個她才被斯内普針對着關禁閉?不過就算如此他也不能說啊——她說過不能說…萊得奧突然覺得異常煩躁………
“哪疼揉哪一直是她的習慣”溫多林難得點頭肯定萊得奧一次,但她沒打算把弗洛琳娜的禁閉内容告訴任何人——
萊得奧比科力爾冷靜一點,但不多。她毫不懷疑如果他們知道了,這兩個人會直接找她的院長對峙,因為斯内普很明顯在借着禁閉的借口霸淩弗洛琳娜,她身上一塊塊的淤青就是最好的證據。
至于米德爾他們,那就更不行了,否則謠言又要多加幾條…
鄧布利多要是能知道就好了,他一定能勸勸斯内普,但不能是她——溫多林.費爾本去告訴他,或許是為了自保吧,但更多的是這樣的告發性質完全不同,會給弗洛琳娜添很大的麻煩不說,斯内普的麻煩也不小,作為一個教授他的能力絕對優秀,她并不想趕走他…
這件事兒最好的辦法就是被弗洛琳娜親自告訴鄧布利多,但很明顯那個小姑娘根本沒把這個當回事,還一直慶幸自己不用去碰蛇和蜘蛛了…蜘蛛也就罷了蛇也是…分院帽怎麼做的決定?而且她不會以為所有人的禁閉都是這樣的吧…她真是…溫多林也覺得異常煩躁。
“現在就差證據了”科力爾歎了口氣,煩躁的抓了抓頭發——這并不容易,他這幾天找了好多認識的朋友,想要順藤摸瓜卻連藤的影子都沒找到,不得不說這樣有組織有紀律有針對性有攻擊性又查不到證據的謠言他真的沒辦法,他再次煩躁的抓了抓頭發。
氣氛亂糟糟的…
“接下來…”溫多林突然不說了,眼睛警惕快速地往旁邊一瞥。
“快藏起來,有人。”她壓低聲音,推搡對面兩個人閃進一間隔間裡。
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聲音響起—
“她還沒發現?!你幹什麼吃的?
“是米德爾”科力爾藍色的眼珠滴溜溜一轉,他還記得這個聲音。
隔間裡的幾個人對視一眼,溫多林冷靜地施了一個咒語,開始記錄聲音——
“我不是讓你去挑釁她了嗎?”米德爾氣沖沖地走進洗輿室“你這帶我來的什麼鬼地方?”
“這裡沒有人來…”
“是伊文”科力爾擺了個口型,溫多林和萊得奧對視一眼,默認了這個說法,不得不承認,科力爾的耳朵的确很靈——“我告訴你伊文,她要是不知道我們就白忙活了”
“我知道我知道,可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你又告訴我不能直接點明。”伊文一攤手也開始煩躁起來“她像一團棉花一樣,撕不爛也揉不破,我不管怎麼挑釁她欺負她,她都不理我。要麼扭頭就走,要麼嗯嗯啊啊地點頭應下,冷靜到我覺得我才是那個瘋子。”
弗洛琳娜這樣的性格也不是一點用沒有,溫多林再次确認這個觀點。
心裡突然升起一種自豪的快意,至少這些人也拿她沒有辦法,她看到對面兩個人臉上也有笑意。
“要不我們調整矛盾?把那個混血院長趕走也好。”
“啧,上個學期我們就搞過手腳你忘了?可是我爸爸知道以後大發雷霆。他真是太軟弱了,我真看不出來那個斯内普有什麼厲害的,一定要與他搞好關系。”米德爾噼裡啪啦地發洩着,和伊文的比喻不同,他一如既往地夾雜着髒話。
“或許是最年輕的魔藥大師?呵,你父親不會是要魔藥吧?”
“誰知道他…”米德爾翻了個白眼
“還有那個鄧布利多,他竟然這麼護着那個迪亞茲,你說…他們會不會也有一腿?”
洗輿室裡爆發出一陣荒唐的爆笑——
隔間裡的幾個人偷笑的表情瞬間凝固。
“太過分了”科力爾咕哝一句,抓着魔杖就要往外沖,萊得奧眼疾手快地摁住他,借着身高優勢死死捂着科力爾的嘴,對面的溫多林也毫不留情地對着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那可真不錯~”伊文咧着嘴回應他的話
“表/子而已,真是讓人惡心,不知道裝給誰看。”米德爾侮辱别人的話是張口就來
對面的伊文無可置否的一笑。
萊得奧承認,他開始後悔攔着科力爾了。
溫多林的表情也不好看,她承認最開始認識弗洛琳娜的時候,對方的一些小習慣她也看不慣,但她後來發現那更像是一種生活态度。
揉揉摔疼的腰和腿她就真的不疼了嗎?當然不是,很明顯那更像是一種她對自己的鼓勵,她不忘記傷痛,但她從不銘記傷痛。這樣的道理米德爾等人是不會明白的。
這已經和學院沒關系了,溫多林沒見過哪個斯萊特林像他們這樣毫無遠見,隻關心眼前的利益。
真正丢斯萊特林臉的是他們。
又或許他們真的不在乎是否會被開除,反正都能靠關系在魔法部找到工作不是嗎?
“她那個朋友我們也得小心,那可不是個善茬”米德爾放下那副嘻嘻哈哈的樣子,正經的說着。
“費爾本?”
“不然呢?那兩個沒爹沒娘的泥巴種?”
……萊得奧和科力爾徹底生氣了,他們同時……同時起義未遂。溫多林的魔杖對準了他們,意思很明顯——現在誰都别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