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Ich bin Himmel,wenn ich den Himmel liebe(循環播放為佳)
斯内普就知道,他每次來找鄧布利多一定不會知道什麼好事。
對于弗洛琳娜來說,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全都是假的——她的守護神、父母的疼愛、校長的器重、那些美好的回憶,一切的一切都是被虛構編造好的,甚至她父母最後願意把她當做親生女兒也是因為他們真正的孩子去世——好像他們誰都喜歡她,好像他們一次都沒選擇她。
斯内普擡起頭看向沉默的鄧布利多,像一座鐵青的雕塑,最後冷冰冰評價道“精妙絕倫,她會瘋的。”這樣學術型的語氣聽起來不僅幹巴巴而且相當生硬。
“我原以為你會落井下石,西弗勒斯”大把大把的銀白色胡須在鄧布利多身前晃悠,他走出密室,重新坐回那把紅木椅子。在暖黃色的燈光下,椅子的質地更像是醇厚的洋槐蜂蜜。
“你真的變了很多,至少在她的事情上。”斯内普的動作因為對方這兩句近乎調侃的話而停止,他突然發現一切似乎有迹可循——
“你好像很不喜歡她?”
“我希望你能幫助并保護她,西弗勒斯。”
“弗洛琳娜會很感激你的。”
此刻,無數個與鄧布利多相談的畫面在腦海中重合,斯内普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就是你選我教她的原因?”
鄧布利多點了點頭,和聰明人說話的确不費口舌。這個年輕的孩子身上一直有一種老成持重,尖酸也好,刻薄也罷,離開這些表面上的東西,他内裡對身邊的事情有一種很強的把控力,個個事情的聯系就像人體的一塊塊骨頭般,在他眼裡都異常清晰——“從那一晚起?”
看到鄧布利多點頭,斯内普甚至沒心情繼續這場交談,他發現鄧布利多在某種意義上和黑魔王沒什麼區别。比起幹淨的白,他身上籠罩着的更像是一層朦胧的灰,就像端坐于黑白兩道分界線上的高台的布局者,操控整個棋盤。
他今天所看到的一切都在他投誠那一晚被決定,這位最偉大的白巫師允許他在霍格沃茲作威作福的根本原因是他需要一個食死徒帶那個天賜治療者入局——他不是要弗洛琳娜替鳳凰社治病,而是替食死徒療傷,以便在關鍵時刻恢複他們所有的傷口。
當治愈咒的治愈能力可以被魔藥代替時,它的最大作用就從治療變成了毀滅。幾百年來天賜治療者被利用的宿命永遠無法避免不僅是因為詛咒所賦予的能力,更是因為善惡難辨的人性一直存在。
斯内普承認,在今天之前,他的确小瞧了鄧布利多。對面這個人一點也不比黑魔王好對付,他能打敗格林德沃、和黑魔王抗衡十餘年,靠的絕不僅是智慧,還有手段。
“你應該知道,她的下場不會比我好多少。”斯内普冷冰冰開口,虹膜上的黑濃得像墨
“很高興你為鳳凰社做出了随時犧牲的準備,西弗勒斯,但現在還不是時候。”鄧布利多把雙手交疊在一起,合攏于面前的桌子上,嚴肅且堅定道——
“那是最壞的打算,我們還有機會”
他示意斯内普先和自己去看魁地奇比賽,畢竟,弗洛琳娜現在在那兒。有一些事情,不得不告訴她了。
………
弗洛琳娜不在魁地奇球場——這是鄧布利多也有些意外的,作為一個從小鎮裡長大的孩子,第一次面對這種風靡整個巫師界的運動比賽,不可能選擇錯過。
“您也沒料到,不是嗎?”斯内普隔着鼎沸的人聲和潮濕的空氣看向斯萊特林的觀衆席,适時嘲諷一句,對面的老人沉默着思考了一會,最後和藹又了然地笑了笑“去地窖吧”
“她不可能在那兒”
——“She can't be there”
這四個單詞說出口時的不可撼動的語氣在看到那個小姑娘坐在地窖門口背魔法史課本時,是那麼的荒謬。
原來真的,真的有人願意放棄那些光明燦爛又充滿生命力的事物,守着地窖前的那盞昏暗的孤燈。
……
弗洛琳娜出來之後,一直覺得有點兒慌,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别說魁地奇了,就是現在讓她去吃飯她都沒有心情。在她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斯内普教授叫她的時候,其實試探着敲了敲門,當那三聲有節奏的“咚,咚,咚”慢慢消散在枯綠的光下時,弗洛琳娜真的着急了,但她又不知道自己急什麼,最後,她發現要是真的讓自己闖進去看看…她又沒這個膽子——人有的時候得對自己服氣。
……那本日記本有點奇怪
……也沒關系吧,本子而已
……可裡面有人
……斯内普教授很厲害
……或許真的是他的東西呢
弗洛琳娜就這麼安慰着自己——那就等等吧。她拿出魔法史課本,算是打發時間。
“1612年,妖精叛亂,地點:霍格莫德村附近,三把掃帚酒吧當時被用作了巫師聯絡總部。”
“1752年,第二場妖精叛亂席卷英國。因為處理不當,時任魔法部部長艾伯特·布特卸任;繼任的巴茲爾·弗萊克因為妖精與狼人結盟而引咎辭職。赫淮斯托斯·戈爾接任。”
“18世紀妖精叛亂,由邋遢鬼拉拉領導。他因為被一群小巫師泡在水裡而記恨巫師。”
弗洛琳娜記憶着筆記上的内容。她站累了,就晃悠着等,晃悠累了,就用額頭抵着牆,最後實在站不住了,就變為蹲着等,再後來蹲也蹲累了,幹脆直接靠着牆坐在地上。就這樣,她從妖精叛亂背到了這本書的結尾,相當于是整個四年級加上五年級的内容。
十一點十多分了——她看了看懷表,還是沒動靜。要不算了?弗洛琳娜看着那扇靜穆的暗棕色木門,沉了口氣——都等到現在了,再等十分鐘吧,最後十分鐘,還沒動靜她就離開。
于是,她重新坐回那盞燈下,往三年級的獵巫運動翻…
不一會兒,她聽到了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一步步踩在她的心跳上。
大家現在都在魁地奇球場啊,是誰?
弗洛琳娜的神經一下子緊繃起來,幾乎是下意識地尋找魔杖,然後一轉頭…看見了鄧布利多校長和斯内普教授。
……她真是要被自己蠢死了,霍格沃茲那麼多連通的壁爐,對方當然不一定從門口出去。嘴角抿着的尴尬的微笑也沒能埋沒臉上的紅暈,今天的風有點小,她想。
“那本日記…是出什麼事了嗎?”弗洛琳娜看對面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開口問道
“我的建議是——先去看魁地奇”鄧布利多看向那片透亮的黑色,如是提議
看魁地奇?弗洛琳娜愣了愣,下意識看向斯内普,對方就那麼面無表情的站在那兒,沒有贊同,卻也沒有反對——這是要她自己拿主意嗎?
弗洛琳娜有些奇怪,按理說這不是斯内普教授和鄧布利多校長的作風——不過好像也對,作為院長和校長,他們不出席這樣的場合的确會惹人非議。
“好,那就魁地奇”她笑了笑,這樣看起來應該也沒什麼急事
“幻影移形?會快一點兒”鄧布利多伸出手臂示意弗洛琳娜扶上他的胳膊。
對面的小姑娘愣了愣“霍格沃茲不是不可以幻影移形嗎?”
“作為校長,總有特權”鄧布利多神秘一笑,水藍色的眼睛在半月形的眼鏡片後一閃一閃。
“這樣啊”弗洛琳娜恍然大悟,然後笑着搖了搖頭,委婉的拒絕了鄧布利多的提議——“我想我還是自己過去比較好”可别再傳出什麼奇奇怪怪的話了。她拿起地上的袋子,轉身告别兩位長輩——“祝您愉快”
女孩的背影消失在那個昏暗的轉角
……
弗洛琳娜到的時候,比賽已經開始近四十分鐘了。
“你去哪了?”溫多林看着氣喘籲籲的小姑娘,往右手邊挪了挪,騰出一個位置
“我…謝謝…我沒什麼…”弗洛琳娜喘的都有些迷糊,溫多林很明顯對此已經不會有任何的奇怪,隻是盯着空中的魁地奇隊伍“斯萊特林要赢了”。
弗洛琳娜攏了攏張牙舞爪的發絲,順手盤成一個丸子,帶上眼鏡,然後把臉仰成平面,看向空中的殘影,耳邊是不絕的呐喊助威,她看了半天,最後轉向溫多林——“這能看見啥啊”
對方沒有說話,依舊是那個清冷的态度,弗洛琳娜隐隐覺得她有些怪怪的“你今天不開心嗎?”
“沒有”
那好吧,她歪了歪腦袋,掂量了一下對方的語氣,重新将目光投向空中,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不一會兒,有溫潤細膩的雨落在臉上,涼絲絲的,空氣染着微綠,霧一般籠罩在面前。弗洛琳娜不太喜歡雨水落上眼鏡的感覺,她眨了眨眼,放棄繼續尋找細雨裡的紅和綠,低頭擦起眼鏡。
隻要身邊有人歡呼,她就跟着鼓掌就好了。口哨聲劃破空氣,呐喊似滾滾春雷。弗洛琳娜看向下面興緻勃勃的低年級小蛇們,歪着腦袋笑了笑——這樣生機勃勃的場面在斯萊特林真的不算常見。
不過也挺好的
“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找球手似乎是同時發現了金色飛賊,誰更快一些呢?”——拉文克勞七年級的男級長卡西恩.戴森充當解說員,他是拉文克勞的前魁地奇隊長,後因即将畢業而讓位給其他稍低年級的隊員,但很明顯,他對魁地奇的熱情從未減少,向弗立維教授毛遂自薦,靠引人入勝的講解方式和強大的應變能力打敗了所有“應聘者”。
“艾沃爾.奧爾斯頓看起來——啊是艾丹.阿克曼搶先一步,他像隻兔子般靈活越過三個隊員的阻礙——他伸出了手臂,關鍵的分數啊,如果可以拿到金色飛賊格蘭芬多将以完勝的局勢進入半決賽…嘶…看來沒那麼容易,艾沃爾.奧爾斯頓也追了上去,但似乎已經晚了,兩人交替伸手…拿到了!150分!——艾沃爾.奧爾斯頓以半個掃帚的領先位置拿下金色飛賊。這位斯萊特林的找球手今年才二年級,去年才新入隊的他在本場…”瞬間身邊的氣氛像是沸騰的水般澎湃,歡呼聲呐喊聲此起彼伏
弗洛琳娜笑呵呵感慨起來“好厲害啊,這怎麼看清的啊”
蒼白的水汽和耳邊漸強的呐喊一齊倒扣似的籠罩下來——
……
比賽結束,巫師們将手中的魔杖尖端朝上,化雨為傘,在頭頂上方形成水波紋狀的膠态屏障,三兩成伴地向城堡走去
“不回去嗎?”溫多林隔着雨幕,看向那個站在原地不知道回頭看什麼的小姑娘
“我…我還是去幫幫忙吧,剛剛安德莉亞說醫療棚那邊缺人手”
“我去圖書館,那就回頭見”
“好,這邊沒事了我就去找你”
………
醫療棚裡的工作裡,弗洛琳娜能做的就是幫忙遞個東西,安撫一下傷員什麼的。她剛剛穩定住了受傷的斯萊特林的守門員,現在正和安德莉亞勸慰一個摔斷胳膊的三年級的小獅子,還有幾個格蘭芬多的女生也待在他旁邊,而維爾拉和另一個拉文克勞的男生在另一邊的藥劑裡尋找生骨靈。這裡除了他們幾個,隻剩龐弗雷夫人和兩個實習的護士。大人們忙的團團轉,孩子們就打下手,小小的醫療棚在這個下雨天顯得格外溫馨。
就這樣,等所有傷員都得到妥善安置的時候已經下午兩點了。
弗洛琳娜揉了揉酸痛的腰,也沒什麼吃飯的胃口,就準備去圖書館找溫多林。她把魔杖的尖端朝上,撩起簾子的一角,水汽頓時湧進她的懷裡,外面的景象就像是被抽象成灰白色線條的圖畫,朦胧成一片的煙灰色在面前流動,什麼也看不清。
“弗洛琳娜,等一會雨小了再走吧”安德莉亞如是提議,柔軟光滑的金發被她編成一條麻花辮垂在臉龐邊
“也好”反正沒什麼急事,弗洛琳娜就搬了個小闆凳和大家一起圍在聊天
對面的幾個小獾從吐槽越來越繁重的課業聊到了未來想做的職業,維爾拉想留在霍格沃茲當教授,安德莉亞則希望可以去對角巷開糖果店,大象形狀的糖果都被想象出來了,弗洛琳娜就拄着下巴笑眯眯地聽着兩個小姑娘暢想未來,結果突然被問道——“你别笑了,你将來想幹什麼啊?”
“我啊…去聖戈芒吧”弗洛琳娜認真思考了一會,給出自己的答案。
對面的維爾拉表示贊同——“挺好的,你一看就是個很會細心照顧病人的人”
“诶,那你有沒有喜歡的男生啊?”安德莉亞突然調轉話題,然後給出自己的理由—“你的工作最好可以和未來的丈夫待在一起”
“啊?為什麼啊?”還沒等弗洛琳娜得到答案,維爾拉就表示了相反意見“也不一定吧,兩個人各幹各的也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