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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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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明白,校長”這個信息量對于弗洛琳娜來說還是太大了,她疑惑又急切地搖了搖頭,希望對方能給出進一步的解釋。

“你現在不會明白的,孩子,我隻是想說——”

“我現在越來越覺得,你的出現,改變了我們很多人的命運”

“那…您會覺得這是件好事嗎?”

“當然”鄧布利多和藹的笑了笑,看向弗洛琳娜臉上那雙漂亮生動的黑色眼睛,忽然想起今天選擇的墨水。他有的時候也驚訝于自己對這個姑娘的看重,并非指能力方面的,而是真心實意的認為她已經對自己産生了意義,除了哈利,面對小輩,他已經很少有這樣明顯的觸動了。

“我想對于很多人來說,見你,便如逢春”

哇,好高的評價啊,弗洛琳娜眼含謝意,微笑着調侃道“我回去得把這句話寫下來,然後裱裝在牆上”

鄧布利多溫和的微微颔首,眼角的皺紋全都貼到了一起“回去吧,萬事小心”

“好~”

……

站台上,她意外的遇見了本尼特教授,事實上 是對方先看到她的,那個時候他笑呵呵地向正費力拖行李的弗洛琳娜走了過來,魔杖一揮施了個懸浮咒 ,随口問道“怎麼不用咒語?”

弗洛琳娜看見對方後先是一怔,随後笑了笑“這算校外吧…”

“也對”對方幫她把行李搬上了行李架,随後有些遺憾的說道“唉,我下個學期就退休了,真可惜,真想再帶你們兩年”

弗洛琳娜道了謝,卻有些不太明白對方的話,魔法史的教授賓斯先生都是幽靈了還在授課,他要是想的話其實完全可以多教兩年的呀,但她不太好意思也沒有必要問,便順着對方的話說道“…那太遺憾了,誰教我黑魔法防禦啊”

“阿不思會再找其他優秀的教授的,好好學弗洛琳娜,你真的很有天賦”

弗洛琳娜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您真的是唯一一個這樣誇我的教授”

“這我可得澄清一下”他調皮地眨了眨眼睛,豪氣地拉着弗洛琳娜坐下,胖胖的手指在空氣中比比劃劃道“像阿不思、西弗勒斯包括米勒娃其實都這樣誇過你,我想你一定不知道吧”

弗洛琳娜聽聞一愣,幾乎沒怎麼想就問了出來“還有斯内普教授?”

“當然,他的原話可是——”本尼特教授突然正襟危坐,立馬把臉垮了下來,故意向下沉着聲音,讓它聽起來緩慢低沉,但卻避免不了原本聲音的敦厚,這讓他說出來的話都多了一份滑稽感——“‘我從未否認過她是天才的事實’”

弗洛琳娜隻聽了個開頭就噗呲一聲笑了出來,以至于她其實沒太聽清對方後面說了什麼,她捂着肚子,一邊笑一邊感歎“啊呀哈哈哈為什麼會這麼好笑哈哈哈哈哈”

“對嘛,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就應該多笑笑”本尼特教授達成了自己的目的,看起來心情異常不錯“那個時候,我們真的都很擔心你”

弗洛琳娜很清楚對方說的是什麼時候,但同時也因為很少感受到這樣的溫暖而觸動,她點了點頭“是呀,有些事情還是得自己想明白才行”

“世界上那麼多事,哪是你一個人就能想明白的?有事還是要多跟大家說說”

弗洛琳娜感激地點了點頭,對方毫不局促地說道“啊呀,我是真的很喜歡你這個小孩”他一邊真摯的說着,一邊用胖乎乎的白手從卡其色的外套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

“這個是我的住址,經常會有一些我之前教過的學生去我那裡聊天,他們都是和你一樣的人,我想你會喜歡他們的,到時候記得來玩”他眨了眨眼睛,将紙條遞給了她

弗洛琳娜猶豫了一下,想到自己好像也沒什麼拒絕的理由,便應下了“好,那到時候您可别嫌我煩”她也眨了眨眼睛

“那行”對方朗聲笑着,站起身告别了弗洛琳娜,毫不掩飾的眨眨眼睛說道“我得趁着到目的地之前再去拉攏幾個學生,先走一步”

弗洛琳娜被對方誠實到不能再誠實的話又一次逗笑了,她想,她的确還是喜歡和這樣的人打交道“那您慢點”她也起身告别了對方。

……

窗外掠過的樹木成了殘缺的剪影,火車聲勢浩大地沖進陽光,遠處的青巒被模糊了邊界,看起來和湛藍的天空一樣明媚。

弗洛琳娜看着窗外的景色,依舊在思考鄧布利多校長的話的含義,她明白,既然對方會和她說這些,就一定是站在她已知部分的立場上。

可她好像什麼都不知道…唉

弗洛琳娜木讷地看着那些掠過的金燦燦的山川樹木,心裡不斷回憶起以過往,心裡突然升起一種濃郁的預感,與剛剛的煩惱不同,那種感覺越來越燦爛,她忽然就像從一個沉重而持久的夢中醒來了一樣——

這麼多年,有人說她情緒穩定,有人說她平平淡淡,有人說她把生活過得很幸福,也有人說她把日子過得太過無趣。

過去的某一天裡,她突然意識到這些評價無非來源于同一個單詞“靜”,平靜、安靜亦是恬靜,她總是看起來淡淡的,在哄鬧繁華的城市裡沒什麼特别的想法,這樣也行,那樣也對,從不追求什麼。

她不解。于是,比起睜開眼看向那個燦爛明媚又糟糕透頂的世界,她把過多的生命力和熱情用于自己。她向内探尋,尋找自己存在的意義,分析自己獨特的見解,在一邊否認自己又一邊愛着自己的過程中不斷較勁

她清楚的知道最開始的時候,這樣的無欲無求是因為沒有任何人願意站在自己的身邊,那既然如此,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我不要了”,這樣主動權在她的手裡,不會讓自己覺得那麼痛苦。

後來,慢慢的,所謂的無欲無求已經随着時間的積累變成了性格中無法割舍的一部分,她發現自己需要它,就像遊魚需要清水,飛鳥需要天空一樣。

于是,她開悟了一點點,開始試着真心實意的試着接受自己放走的欲望,因此,她比常人看起來更慢一些,慢着欣賞路邊的小花小草,慢着擡頭仰望天上的星星月亮,不再執着于黎明前到達那一片海。

但那個時候的她不知道,她不知道痛苦和自由是雙生花,都從同一片貧瘠的土地裡紮根發芽——

于是,她和自己說好,自己隻是比大家慢,并不是沒辦法到達那片海,但又會焦慮擔心,怕趕不上太陽落下前的第一次漲潮。

于是,她提醒自己不要抱有任何期望,卻又在無法達到目标與希望落空時感到迷茫。

她變得矛盾重重,開始分不清和解與自由的關系,也理不清痛苦和自由的定義,她發現自己的确不再看結果,但也過分沉迷于尋找過程的意義——于是,再一次,她用盡所有的力氣告訴自己,停!

她扔開了那顆燙手的山芋,卻覺得自己變成了一直想看的那片海,那個她曾經不懂的海,那個表面平靜而内裡波濤洶湧的海。

她有的時候會有一點小小的希望,希望有一個人能透過那些表明的平靜柔和,看到她心裡翻湧着的波瀾壯闊,她總是會想,如果有這樣一個人存在,她一定會毫無保留的相信并熱愛對方,但她也明白,這隻是妄想,她從未遇見過這樣的人,于是她毫無保留的相信并熱愛上了自己——第一個如此珍視自己靈魂的人

悠悠哀哀十五載,此時此刻,走到現在 ,她已經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也正是此時此刻,她才倏然意識到,這樣一次次在對立統一中打碎自己又重建自己,才是她的成長方式——不必改變,因為這并沒有傷害到任何人。

所以,或許有些牢籠是自己給的。與所處環境無關,與身邊人的看法無關,真正握着鑰匙的人,隻是自己。

沒關系的,但夢該醒了,她想。

弗洛琳娜将目光放遠,落在了遠處層層疊疊的青巒和油彩般白淨飽和的雲上

……

再次迎過日光和月光,跨越重重海浪回到美國時,她剛好趕上了六月的第一輪圓月。迪亞茲夫婦早早就等在了碼頭,弗洛琳娜見到他們後先是愣了愣,随後綻開一個溫和了然的笑

“爸爸媽媽”她輕輕念道

其實她什麼都知道,可是,人最柔軟的地方,是舍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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