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黃勇的事，許英安分地在家呆了好幾天，門都不敢随便出。

就害怕又撞上黃勇。

早上許母出門的時候，叮囑許英别做晚飯了，她的堂妹許玲明天要出嫁，今晚他們要過去幫忙幹活，順道在那邊吃晚飯。

許英今天便沒有做晚飯，等許母下班回家後跟在許母後面去堂妹家。

到堂妹家的時候，裡面擠滿了人。這年代親戚多，更何況是結婚這樣的喜事，大家湊在一起，喜氣洋洋地談笑。

進門先吃飯。

院子裡擺了幾張桌子，一進門，就有專門的人招呼坐下吃飯，許英和許母随便找了個空位坐下。

坐好後，許英才發現，啊花也在，正坐在她的對面。

許英沖她笑笑。

啊花愣了下，随後低垂眉眼。

許英也沒在意。

晚上的菜還算豐盛，但畢竟不是正日子，要說多好倒也沒有。

一盆炒雞雜，一盆炒粉絲，一盆炒青菜，一盆炒豬肉。肉不算多，但勝在每盤菜的油水放的足，師傅的手藝也好，味道不錯。

就着辣椒炒雞雜，許英吃了滿滿一大碗飯。

吃飽後，大家夥便忙活起來。

洗碗筷，桌椅，清洗蔬菜，洗魚切塊炸魚等等。

這些繁瑣的事情都要在晚上弄好，第二天有第二天的事情。

許英跟在許母後面負責幫忙清洗碗筷。

啊花也在。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條街，這滿屋子的女人聚在一起，怎麼也有幾十天街了。大家興奮地八卦着：

“聽說小玲嫁的男人在政府裡面工作，嫁的好哦！”

“對呀，命好啊！”

“那個三叔家的誰誰誰，嫁哪裡去了？”

“五嬸家的小霞生了兩個兒子了。”

“真的！四嬸家的連生了兩個閨女呢。”

“橋頭那家面粉場倒了，小雪之前不是在那裡做事嘛，現在工作都沒有了，哎……”

……

“小英呢？有對象了嗎？”

許英聽得正入迷呢，沒曾想話題竟然轉到自己這裡。

許英禮貌一笑：“在談在談。”

大嬸子們也笑笑：“那我們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

許英敷衍地點點頭。

衆人看許英的表現覺得沒意思，也就不再糾纏。

“小花啊，你那個媽媽有聯系你嗎？”

人群中的一個嬸子好奇詢問，許英回憶了一遍，應該是她一個堂伯的妻子。

衆人的目光就又移到了許花身上。

許花低垂眉眼，認真洗碗：“沒有。”

另一個嬸子出聲了：“哎喲……要我說，你媽媽就是太狠心了，那麼小就把你丢在這。以後她要是回來找你，你可别認她！”

其他嬸子紛紛附和：

“對呀。”

“就是，千萬别認她。”

“多虧你奶奶把你養大，你要記得你奶奶的好，要孝順你奶奶，知道嗎？”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許花媽媽以前怎樣怎樣，越說越激動，所有人似乎都在替阿花打抱不平。

許英看了低頭默默洗盆子的許花一眼，心裡歎了一口氣，到底不忍心，站起身走到許花面前：“啊花，走，跟啊姑出去搬點東西。”

搬什麼東西？

許花不解地看向許英。

許英也不解釋，拉起許花就往外走。

許花手上滿是水漬，濕答答的，都來不及擦，踉踉跄跄地跟着許英出了門。

衆人都聚集在房間内，門外還是挺安靜的。許英在角落找了塊石頭坐下，這塊石頭天天有奶奶們坐在上面聊天，光滑透亮的。

“過來坐一下。”許英沖啊花揮揮手，笑道。“我們偷個懶。”

許花猶豫了一下，還是在離許英不遠處坐下。

許英沒有開口說話的欲望，靠在牆壁上，仰望天空。

“啊姑……”

許花的聲音響了起來。

“嗯……”許英轉頭看向啊花。

黑夜裡，看不清啊花的表情。

“……我頭上沒有虱子了。”許久，許花小小聲說，像說給自己聽似的。

許英聽完，想了許久，才弄清楚大概的意思，笑道：“那很好啊！”

接着不再關注啊花，擡頭仰望天空：“你看……這星星一閃一閃的，真漂亮啊！”

等以後，想要清楚地看到這樣多，這樣閃耀的星星，就難了。

許花看了許英一眼，同樣擡頭仰望星空，身體慢慢地放松了下來。

星星……似乎真的很漂亮。

兩人就這麼安靜地呆着，直到許母忙完出來找人，許英才跟啊花道别，在月光的照耀下，穿過小巷，慢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