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不花幾個錢。”看女兒不解,許母解釋道:“這個青磚是你小姨他們自己燒的,起房子是請親戚們來幫忙的,頂多買點沙和水泥,用不了幾個錢。”
“再說,人家嫁女兒也要看家庭條件的,沒有間好房子,誰願意把女兒嫁過來受苦?所以再窮再苦,為了孩子,總要建個新房子的。”
許英點頭,能理解能理解。看來不止現代結婚要求男方有房,這年代也是講究的。
不過……
“那我們家怎麼還是泥土房?”許英不解。
就她們村,除了幾戶特别窮的,大部分人都起了青磚大瓦房。按許母的說法,建房似乎并不需要極大的成本,那她們家怎麼沒建?
許母嘴快:“前幾年便也打算建的,那不是你……”說着,許母閉上嘴,小心翼翼地看了女兒一眼。
心裡懊惱:她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許英看許母這态度,哪還能不明白,肯定是原許英為愛跳河那事呗。
“那沒事!等你女兒我賺夠錢了,給你起新房子。”她誇下海口。
許母這才放松下來,笑道:“好,我等着。”
許英便也笑了。
衆人回到原位置坐下,男人們仍在高聲談論,說些什麼國家政策啦,收成啊的“大事”,她實在不感興趣,幹脆左耳進右耳出。婦女們則閑聊各家的八卦,誰誰誰嫁到哪裡,誰誰誰老公做什麼,誰誰誰生了幾個小孩......
許英:“......”
無法融入。
幸虧這次沒等多久,有人來喊“吃飯了,找位置坐下,準備開飯了”。
一群人轉移陣地,男人一桌,婦女一桌,各自散開,許英像個小朋友般緊跟在許母身後。
菜的分量不算多,菜品還算豐富,豬,雞,魚,鴨都有。
都是親戚,也不用客氣,菜上齊後衆人動筷開吃。
婚禮的儀程似乎都一緻。
吃到一半的時候,新郎新娘來敬酒了,衆人起身,相互間說了些客氣話,最後新郎來了句“吃好,喝好啊”結束,又趕往下一桌敬酒。
衆人坐下後又繼續吃起來,吃到最後,剩了些菜,婦女們娴熟地拿來袋子,一人一袋打包帶回家。
這年代,沒人會浪費和嫌棄。
本以為吃飽就能回去了,誰知同來的幾個男人還在喝酒猜碼。沒辦法,婦女們隻得又多等了一會。
許英已經開始不耐煩了,她再次看了看手表,發現已經是下午3:45分了。
她們從3點等到了現在!
轉頭,幾個婦女也開始不耐煩了。
“怎麼喝這麼久,等下到家天都黑了。”大姨抱怨。
這話許英是認可的,她真挺煩這群男的,喝上頭就忘了時間,忘了場合。
也就她沒有經驗,許母一說她就跟來了。下次這麼遠的距離,打死她她都不來了。
“我去催催他們,真是的!每次喝酒就發癫。”人群中,一位婦女氣洶洶道。
“去吧去吧,讓他們快一點。”有人附和。
于是,幾位婦女向着男人那桌走了過去。因為距離有些遠,許英聽不到他們說了啥,但看到男人們點了點頭,她暗暗松了口氣,覺着總算可以回家了。
誰知,她還是放心得早了。
這一等,又是半個小時。
冬季,晝短夜長,才4點多天就灰蒙蒙的了,更别提深山裡,溫度比鎮上要涼上許多。
一陣風吹過,寒意随之而來,許英身子一抖,趕緊把外套扣子扣上。
“冷嗎?”許母自然看到了她的動作,蹙着眉頭詢問。
許英扣上最後一顆扣子:“還行,扣上扣子就好了。”
許母摸摸她的手,看了看男人那一桌:“就快好了,再等一會兒我們回家。”
許英隻“嗯”了一聲,不敢多說。她已經等得極度不耐煩了,多說一句,她怕是要罵人。
這群男的怎麼這麼副德行?!
又來了兩個嬸子去催促,男人們不耐煩起身,有幾個還抱怨了幾句“催什麼催!”,“喝個酒都不讓人盡興”“女人就是麻煩”之類的話。
許英:“……”
MD!
這種人居然也能娶到老婆?!
說實話,即便是親戚,這幾人的言行她也很是看不上眼,她深呼吸吐氣,轉過頭不看他們。
眼不見心不煩!
不氣不氣!
萬幸的是終于可以回家了。
在路口跟主家又寒暄一番,衆人才紛紛上車。等開車的時候,許英惶恐了。
“他喝了酒,能開車?”她指着駕駛位上滿臉通紅的表叔,驚恐喊道。
酒駕啊!多危險。
想着上午來時經過的山路,一邊是山,一邊是6、7米高的陡坡,萬一出點啥事,不得團滅?!
誰知周圍的人比她還驚訝:
”就喝點酒,有什麼不能開的。”
“哈哈......小英這膽子還是小了些。”
“就是,沒事的,不用怕。你表叔是開車老手了,酒喝得越多,車開得越穩。”
許英:“......”
她看了一圈人,包括許母在内,對于喝酒開車,都一臉不以為意的樣子,想來她們是不知道喝酒不開車的交通規則的。
她便閉上了嘴。
忐忑中,車子啟動出發了。
一路搖搖晃晃的,下了一個又一個陡坡,駛離山裡,慢慢來到鄉上,細小彎曲的土路變成了寬闊平坦的土路,許英懸着的心總算松了些。
從山裡出來到鄉裡,大概40多分鐘,現在才晚上5點多,但天似乎一下子暗了下來。
整條路上,除了他們,看不到一個行人,隻不遠處隐隐有昏黃的燈光在輕輕搖晃。
許英靠着許母,有些昏昏欲睡。
嘣~
“哎呀!”
拖拉機不知撞到了什麼,車頭彈跳而起随後拐了個彎向路邊的田溝沖去。
“小英!”
倒下前,許英聽到了許母驚惶的呼喊,以及緊抱着自己的柔弱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