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上課鈴響，喧鬧的走廊像是被一鍵消了音。

站在陽光下的宋無雙僵硬地轉動身子，踩着鈴聲穿過長廊，走過教室，拐向樓後不遠處的廁所。

幾分鐘前還擠滿人的女廁，此時空空蕩蕩，靜得落針可聞。

宋無雙站在距離入口最近的水龍頭前，心不在焉地搓洗出了汗的雙手，指甲不小心劃過手背，留下一道白色的印痕。

她仿佛感覺不到一樣，繼續低着頭接水洗臉。

發涼的自來水潑到被太陽或者别的什麼刺激得滾燙的面皮，明顯的溫度差讓她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也回了神。

牆壁上的公用紙巾盒裡不知何時空了，什麼都沒摸到的宋無雙擰着眉毛側過頭，看見另一側的盒子裡同樣是空的，皺起的五官終于湊成惱怒的樣子。

啪的一聲，她撒氣般一巴掌拍在塑料盒上。

透明塑料承受不住她的怒火，裂出一道長長的細縫。

宋無雙眼中的嫌棄更濃，她煩躁地收回手，看見掌心沾了灰塵，頓時覺得更煩躁了。

灰塵印記明顯，除了重新洗沒有别的辦法。

但沒有紙巾可用，她又做不到往校服上抹，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甩甩雙手，用濕漉漉的手指抹掉了臉頰下的水珠。

無法抹淨的水順着下巴尖墜落在她的校服上，留下淺淺的印子。

宋無雙視線落在那塊濕掉的布料上，端在身體兩側的手一點點收緊。

她的腦海裡不禁浮現出蔣露檢查項鍊時的表情，那麼認真、仔細、冷漠、無情……

現在項鍊還了，她和蔣露之間唯一的聯系隻剩下那筆錢。

可是憑什麼！她不過是起了一個或許不能算好的念頭而已！

宋無雙咬着下唇，猛地擡起頭瞪着鏡子裡的自己，眼前所見到的卻是那樣得意地跟在蔣露身邊的梁爽。

“梁爽！”

修遠樓五樓最東面的教室裡，曆史老師雙手撐着講台說：“上節課畫的重點背了吧？你先來，背完後面的同學接上。”

“……”梁爽眨眨眼，合上剛翻開的課本起身。

蔣露剛才不小心和曆史老師四目相對了，她還以為會抽她開始呢，沒想是梁爽，抿了抿唇角壓住不該有的慶幸，低頭看書。

下課後，梁爽長歎一聲，滿心哀怨地趴到桌子上：“這兩天真背，怎麼各個老師都喜歡點我，尤其曆史。”

“蔣露，你是不知道，我背重點背得昨晚做夢都穿進古代了。”

蔣露笑：“哪個朝代？”

梁爽面無表情：“各個朝代，快穿，不對，是飛穿閃穿閃進閃出的那種，累得不輕。”

蔣露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你真可憐。”

“我也這麼覺得。”梁爽埋住臉，不想面對現實。

蔣露在桌洞裡摸了摸，掏出一塊橘子糖遞給她：“來塊兒？”

梁爽張開手指縫，看清透明包裝裡的東西，撐着胳膊坐直身子說：“可以來，不過說真的，我到現在都沒覺得餓。”

蔣露驚訝：“中午不用吃了？”

“那不行，我沒說。”梁爽撕開包裝紙塞進嘴裡，濃郁的橘子味在口腔爆開，酸甜的滋味刺激她的味蕾，勉強喚醒她消沉的意志。

硬糖在齒間粉碎，蔣露拍拍梁爽：“衛生間？”

“走。”梁爽看了眼時間，提前抽出下節課要用的課本擺好，起身離開教室。

上午最後一節結束，梁爽的肚子總算有了餓的感覺。

走在去食堂的路上，蔣露盯着她的肚子問：“等下吃點什麼？”

梁爽雙手橫抱在胸下，面無表情地盯着食堂的方向：“别那麼看我的肚子，它現在真的已經空了。”

“我沒有懷疑它啊。”蔣露說，“我單純想問你吃什麼而已。”

梁爽答：“豬肘飯配涼拌黃瓜。”

“這麼餓了？”蔣露驚訝。由于豬肘飯分量大的原因，不是特别餓的時候，梁爽很少會買這個。

“是的沒錯。”梁爽點頭。

蔣露比了個拇指，走進食堂後和梁爽分開：“我去買雞翅包飯。”

……

蘇夢蕊在又一個晚上加半個白天後，到底是餓得受不了了。

蘇櫻見她那麼久不吃不喝，急得上火，下樓看見柏悅和老太太等人坐在餐桌前等着開飯，心裡氣得不行。

扭頭回到樓上的書房門前，心疼地拍着門問：“蕊蕊？你餓不餓呀？有沒有想吃的東西？媽媽幫你送進去好不好？”

蘇夢蕊嘴角的傷沒有消失，她正愁着要怎麼叫人來才不會被發現，聽到蘇櫻的聲音，驚喜地撲到門後：“媽？媽你讓人做點清淡的給我放到門口！”

“清淡的？”蘇櫻疑惑，“今天廚房做了你愛吃的椒麻雞，要不我、”

不等她說完，蘇夢蕊搶聲道：“不用不用，給我拿點清淡的就行了媽，我現在不想吃辣的！”

“好好好，你等着，我馬上叫人送上來！”蘇櫻在門外應聲。

蘇夢蕊靠在門闆上，緩緩吐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