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琪決定留下來陪翠馨到明天早上,算還她對自己的人情。胡琪覺得這就夠了,畢竟自己能做的也隻有這麼多。
她把翠馨扶了起來,帶她回了房間,然後就回何沐禧的房間。
唉,發生了這麼多事,胡琪想想自己的家庭,雖然不富有吧,但人至少都還正常,不至于幹出什麼違背道德底線的事。而且,家裡要錢的時候,直接拒絕就好了,他們又不會把自己怎麼樣,沒有那筆錢,他們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為什麼要鑽牛角尖呢?認為一定要對家裡面的要求千般順從。明明将自己的情況表達清楚了,從心理方面和實際情況上,自己都沒有必要再為這事而痛苦不堪。
胡琪覺得自己也十分幼稚,這次家裡要錢是要給弟弟買車,但如果是為了治病呢?如果是這樣的話,需要的錢豈不是更多?而自己現在就把錢給家裡花在不需要着急的事上,以後真有人生病需要花錢又怎麼辦!
如果真要為了家裡好,錢就該捏在自己的手裡。現在,自己和父母都是有獨立經濟能力的成年人,地位沒有不平等之說。
自己已經不是小孩了,不需要裝成小孩對大人言聽計從。作為成年人的自己,有權利說“不”。況且,自己和家人的關系是親人關系,又不是像何教授和何沐禧之間的仇人關系,不至于和家裡要鬧到反目成仇的地步。
總而言之,胡琪很後悔,她把她自己給困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最近網絡上對原生家庭的讨打呀、窮就不要生孩子呀等思想的影響。
這次,胡琪覺得自己也是活該,她太貪婪了,妄想不勞而獲。每天上班雖然有很長的通勤時間、不得不頓頓吃外賣的窘迫,但如果要仔細想起來,其實也不差。通勤至少是坐地鐵,不用騎着小電驢冒着寒風前行。每天十六塊的公共交通費,有的人甯願充三塊錢的電樁;頓頓吃外賣,可至少能每天換着花樣吃。記得上小學的時候,晴鄉還是省級貧困縣,兩元的午餐就是白米飯和炒青菜,三元的午餐裡就多了幾片肥瘦相雜的豬肉。
不是說現在就已經很不錯了,沒有必要再繼續奮鬥了,而是說在這繼續奮鬥的路上,不要太過于沉溺負面的情緒中,以免走歪了路,胡琪這樣安慰自己。
想起自己在家裡時的一件小事。有一次,她去陽台上蹦着取襪子,沒有使用取衣叉。第一次蹦沒着,因此胡琪又嘗試蹦起來第二次。這一蹦,“啪”地一聲,手機從朝上的衣袋裡跳了出來,直接屏幕朝下摔在了地闆上。
“想要”和“得到”之間還有一個“做到”,這“做到”的方法,卻大有講究。
胡琪逐漸進入了夢鄉,無論怎樣,明天都是新的一天。
隐隐約約中,胡琪聽到了消防車的警聲,警聲越來越大,胡琪被吵醒了。
她一睜眼,見到的卻不是房間天花闆,而是紛紛揚揚落下來的雪花。
“喲呵,睡得這麼死的嗎?”寒露神打趣道。
柳細雨的臉突然湊在了胡琪面前:“還好我們沒走太遠,消防站離這邊也近。”
發生什麼事了?胡琪吸入一口刺激性的化學煙霧顆粒,嗓子瞬間一苦。
“咳咳,咳咳。”
“何夫人放火燒了她自己的家。”孟明微在旁邊言道。
“什麼!”胡琪猛地坐了起來,火焰已吞噬了翠馨和何教授的卧房。
“她本人已經被送去醫院了,但生死難料。”寒露神補充道,“或許也是一種解脫,何教授學術造假的事已鬧得沸沸揚揚,程毅拍的那張相片我可是沒帶走的。另外,程毅在美國已經被逮捕。”
胡琪站了起來,看着火勢越來越小的别墅說:“我再也不會到這裡來了。”
早上,胡琪和柳細雨在被窩裡聊起了天。
胡琪:“我常想,為什麼要來到這世上,如果我就是宇宙裡的一團空氣就好了。”
柳細雨:“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胡琪一下子被噎住了。
當然不是,這樣的厭世思想隻有自己遇到挫折時才會出現——“也不是吧,好吧,我承認,我就隻會享樂,根本不想吃苦。”
“胡琪,你這樣想也不對。沒有人不想要享樂的,重要的是不要耽于享樂。”
“有道理,不過我好煩躁,又要回去上班了,我呆頭呆腦,說話也沒情商,經常犯錯。”
“哈哈,胡琪,怎麼可以這樣想了?既然你被他們錄用,就說明你身上有一定的能力啊,你不要這麼自暴自棄,慢慢來,盡力就好。”
“唉,雖然上班和讀高級中學一樣折磨,但至少自己有權利選擇要不要繼續下去,我是成年人,我要獨立自主!”
“對呀,你們這個時代真好啊。”
“嗯?為什麼這樣說?”
“反正現代就是好,在古代,女孩子十二歲就到了出嫁的年齡,然後就要生子,一半女孩會因為難産而死掉。即使活了下去,接下來的十年,就會不停生孩子。富人家的小姐還好,至少不用做家務,窮人家的就不好說了。白天要拾柴、割草、做飯、浣衣,晚上要織布、補衣,大概就是這樣吧,我也是聽奶媽說的。”
“嗯,其實吧,我們現在這個時代也差不多,不過女性有了更多的工作機會,選擇的範圍大多了。”
“出門勞動的權利,也是一種奢侈。我的那個時代,女孩子獨自出遠門非常不安全,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所以我很羨慕現代的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