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明微帶着柳細雨走了一遍剛才的賞花之路,還将楊地主說的那些話一一寫給了柳細雨看。
走到牡丹圃時,柳細雨很是歡喜,一會兒看這朵紅牡丹,一會兒看那朵白牡丹,一會兒捧起牡丹來看,一會兒蹲在牡丹花下面往上看。
孟明微和她一齊蹲在了牡丹花下,兩人肩靠着肩,柳細雨呢也不再開口說話了,而是隻和孟明微互相在手掌上寫字,二人時而靜默,時而含羞一笑,也不知道他們具體寫了些什麼話。
牡丹花下一地花瓣,盡密密地堆疊在花叢周圍,倒也别有風趣。
楊地主的宅院實在很大,大到從正門走到牡丹花圃都得有兩裡路,更别說過了花圃還有許多景緻和房屋。
圍繞孟明微和柳細雨的除了有一叢叢開得熱烈的牡丹花外,還有婉轉悅耳的鳥鳴聲,兩人樂此不疲地互相在手心上寫字呀畫畫呀,過了許久腿發麻了才站起來活動活動。
四周實在是靜得很,越往宅院裡走,樹木越蔥茏起來,走着走着,連鳥鳴似乎都聽不見一樣。
柳細雨和孟明微走累了便在溪邊的巨石上坐下,這時,楊地主指給孟明微看的水仙和鸢尾才在孟明微的眼裡清晰了起來。
這水仙花和鸢尾花一樣都生得高挑,葉型修長優美。不同的是,水仙的花朵是白裡透黃,鸢尾的花朵是紫色的。
柳細雨從未見過這兩種花,因此托着腮仔細看了去,誇道:“好看,臨水照花說的就是這個場景吧。”
孟明微卻想,臨水照花,照的不僅是花,還有他身邊的這位嬌俏可愛的人吧。
情到深處自然濃,二人都下意識地靠近,然後吻上對方的唇。
于是柳細雨和孟明微擁抱着相吻的影子倒映在了清澈見底的小溪裡。
不知過了多久,二人才互相松了手,眼裡滿是小情人間特有的那種柔情蜜意。
……
孟明微已經搬來和柳細雨一起同住,賞完花後,未用晚飯,倒又忍不住要卿卿我我起來。
一番餍足後,新月已上中天,兩人打開窗戶來,靜靜地看疏星渡河漢。
有詞可與此時的情境相合,正是:
“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水殿風來暗香滿。繡簾開,一點明月窺人,人未寝,欹枕钗橫鬓亂。
起來攜素手,庭戶無聲,時見疏星渡河漢。試問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繩低轉。但屈指西風幾時來?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換。”[2]
他們就這樣靜靜地握着手,一同仰望着被燦爛的銀河貫一分為二的天空,新月在這種浩瀚的美景之中,倒顯得存在感不足了。
春風吹進他們的小屋裡,引得二人的發絲飛揚起來,互相糾纏在一起。
殊不知,這等良辰美景,也是不常在的。
二人不知不覺睡了過去,柳細雨做了一個夢。
這個夢裡面有一大片波光粼粼的湖泊,還有遍野的水仙花,沒錯,就是她作日見過的水仙花。
陽光很好,柳細雨漫無目的地走在水仙花叢中,心裡驚歎道,這個地方有如天堂,風景比楊地主家的還要好。
忽然柳細雨走不動了,她想起來了,這裡她曾經來過!
那是十年前的一個夢,她住在羅浮鎮時夢見的。
但與那個夢不一樣的是,這個夢裡好像少了什麼東西,不,是少了——少了一個人。
柳細雨突然又走得動了,她開始四處找那個人的身影,找了許久,也沒有看見。
她莫名地沮喪了起來,忽而夢醒,睜眼已是天明,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了孟明微的臉上。
柳細雨一驚,原來她在夢裡苦苦尋覓的那個人,和此時此刻躺在自己身邊的小啞巴,長相出奇地相似,隻不過小啞巴看起來更加年輕。
為何會這樣?柳細雨記得,按照她和孟明微的年齡推算,十年前做那個夢時,孟明微不過十來歲,她和他也從未見過。
為何她十年前沒有也不可能見過孟明微,卻做了一個夢見孟明微的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