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漸漸下停了，臨近傍晚，村莊裡的教堂傳出一陣清脆的鐘聲，把癡人柳細雨敲回了現實。

癡人柳細雨一把眼睛從萬華鏡上摘下來，就撞上了孟明微等待已久的目光。

孟明微的目光很有耐心，也很有不可拒絕的深邃，柳細雨被這目光傷着，趕緊移開眼來。

但不知為何，她覺得，孟明微的目光裡，還有别的什麼東西，像是憂傷，又像是哀憐，說不清道不明，或者說，有一點點喜悅？

在教堂的晚鐘裡，東邊的天空出現了半截彩虹。

***

翌日，柳細雨、孟明微還有寒露神一起去森林裡采摘漿果，小吳組長是真正的苦逼打工人，一個人待在木屋裡抱着電腦瘋狂工作。

有了寒露神，氣氛明顯熱鬧多了，柳細雨因而和寒露神的交談更多，而孟明微就像昨天下午的史密斯一樣，孤孤單單地走在後面。

“細雨姑娘，你說等會兒我們采夠了漿果，一部分拿來做果醬，一部分拿來做果汁，如何？”寒露神對采漿果的興趣也很高。

“當然可以啊，除了做這些還可以直接吃，不過恐怕摘的時候就忍不住會吃飽吧？哈哈哈哈。”

寒露神也跟着笑了起來，這樣下來，走在後面的孟明微更加落寞了。

偏偏寒露神還要突然回頭，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着對他說:“小孟你呢，你有什麼其他想法嗎？”

孟明微頓收眼中的怨色，捏了捏袖口，神氣自若地答道:“沒有。”

柳細雨覺得氣氛怪尴尬的，幸好很快就走到了長滿漿果的森林，三人各自開工采摘，一時無話。

這個時節，森林裡多得是接骨木莓、醋栗和藍莓。

寒露神薅下一簇接骨木莓來，攤在手心裡，向柳細雨道:“你嘗嘗這個好吃不。”

柳細雨撚起一顆來，心想:這果子一看都很難吃啊。

果不其然，酸得她嘴角直咧，連忙一口吐了出來。

“呸，好難吃！”

“這是接骨木莓，得做成果醬才行。”

忽悠完柳細雨，寒露神又去忽悠孟明微。

“小孟，這個好吃，你嘗一顆。”

孟明微擺擺手，表示拒絕。

“你嘗一顆呗，真的好吃，你看——”寒露神随即吃了一顆，強忍着難看的臉色伸出了大拇指，“味道真甜！”

“真的？”孟明微用半信半疑的表情問道。

“當然，這是熟透了的，我還騙你嗎，你嘗一嘗呗！”

孟明微拿起一顆，仔細地剝開了外皮，然後湊近聞了聞，便兩指一彈，扔掉了。

寒露神嘿嘿一笑，說:“小孟啊，你這也太嬌氣了點，像個公主一樣。”

“沒那麼誇張，我隻是不想上你的當。還有，夢魇裡的事你也知道，但有一點我有點疑惑。”

“你說。”寒露神的語氣波瀾不驚。

“為什麼連魔鬼都比我先知道前世我有個女兒的事？”

“因為我和神稷瞞着你。兼任神稷秘書的你那時，不是正在做重要的事嗎？”

“沒錯，但是……”

孟明微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柳細雨在前面大呼小叫:“這裡簡直是藍莓天堂！”

寒露神笑道:“看來我們得去摘藍莓了。不過，小孟，即使你知道了又如何，不是也沒有用了嗎？我希望你抓住現世的機會，去好好彌補。”

“也沒有用吧，她們是不同的人。”

“對，但是，隻要魔鬼還在作妖，我想你可能——”

孟明微擺了擺手，中斷了寒露神:“你想說的我明白，但正如您說，我還是抓住現在的機會比較好。”

“行，你這樣想我就放心了。”

柳細雨得彎下腰去才能摘藍莓，而且不比接骨木莓，藍莓得一顆一顆地采摘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