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我在胡同裡買的折扇，好像花了五十。”

“啊，這種扇子五十呀。”柳細雨記得賣二十來着，在A市這種扇子是爛大街的。

大衛忽然從門縫裡對她們說：“姐，你也帶上我呗，我也想聽你講中國故事。”

“你什麼時候對這感興趣了？以前我講你還不耐煩。”大衛姐姐說着就要關緊門縫。

“别别，最近感興趣的呀，我們不是遇見了柳嗎？你還參加了農場運動會的中國活動。”

大衛姐姐打開門來：“那行，你進來吧，不過沒讓你說話就不準說話！”

“我保證！”

大衛姐姐從床頭拿來一隻熊貓布偶：“我喜歡熊貓，當時我排了好久的隊才看見熊貓，它們真是太可愛了！”

柳細雨嘻嘻一笑：“那你可真是喜歡熊貓，我去動物園玩時一看熊貓館的隊伍太長，就放棄了。”

“是嗎？你回中國以後還有很多機會見到熊貓，我就不行了，隻能去英國的動物園看。”大衛姐姐開心地晃了晃手中的熊貓布偶。

“對了，柳，藍湖農場運動會結束之後，你是不是就要回國了。”大衛姐姐問。

一旁的大衛也豎起了耳朵。

“對，我和我的同事們後天就要回去。”

“真是舍不得你，你把你們常用的社交軟件賬号留給我吧，我會注冊一個賬号，然後加你。”

大衛姐姐找來紙筆，讓柳細雨寫。

柳細雨在紙上寫下了自己的賬号。

“太好了，這樣我以後也可以和你聯系。”大衛姐姐拿過紙來，掃視紙上信息。

“嗯嗯，我也很高興能結交到外國朋友，希望我們的友誼之樹常青。”

＊＊＊

“爸爸，你開車送柳回藍湖農場吧，爸爸？”

大衛媽媽走到衛生間門前，敲了敲門：“老頭子，開車送客人回去。”

隻聽衛生間内傳來大衛爸爸悶悶的聲音：“我便秘了，要不要再等一等？”

“怎麼能讓客人等你上完廁所，那得等到什麼時候？”大衛媽媽說。

“我也沒有辦法呀。”

“媽媽，我來送柳吧。”大衛挺身而出。

“可你還沒有拿到駕照，大衛。”大衛媽媽擔憂地說。

“我不開車，走路。”

大衛媽媽看向柳細雨，眼神像是在征詢她是否可以接受。

柳細雨點頭，笑着說：“大衛送我就行。”

大衛媽媽放心地笑了：“你們路上注意安全。”

＊＊＊

大衛和柳細雨走出院子剛走兩步，就看見不遠處一個修長瘦勁的黑影正弓着，像是在往路旁的花壇裡瞅，然後随着一聲花枝折斷聲，那個黑影直起了身子，他的面容也從陰影中來到了光下。

柳細雨揉了揉眼睛，她看清那人的臉後，不由得叫出了聲：“孟司長。”

孟明微轉過頭來，臉上漾着笑意，低頭聞了聞剛才折斷的花枝。

那是一枝行将開敗的繡球花，萬華鏡。

“孟司長，你怎麼到這裡來了？”柳細雨往前走兩步。

孟明微依然在嗅萬華鏡：“我來偷萬華鏡。”

“你……”柳細雨沒有話可以說。

“你這樣做不好吧？”

孟明微笑笑：“沒關系，我早就問過這家主人了，他們願意讓我偷。”

柳細雨覺得孟明微說話雲裡霧裡，既然主人答應了，又怎麼稱為“偷”。

大衛聽不懂他們用中文的對話，疑惑地搔了搔頭。

柳細雨才想起大衛也在旁邊，于是對他說：“大衛，謝謝你，不過今天送我到這裡就可以了。”

大衛猜孟明微就是她的中國同事，也沒多說什麼。

二人簡單地告了個别。

＊＊＊

柳細雨走向孟明微。

孟明微擡起頭來，眼神中透出幾絲幽暗：“走吧。”

走出村子，穿過馬路再行一段路，兩人就到了藍湖畔。

草叢裡的螢火依然在流動着，孟明微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捏着花枝的手白皙、骨節分明，孟明微将萬華鏡投進了藍湖裡。

萬華鏡的花頭浮在水面上，打着轉兒，花枝則在水中折成兩段，邊緣聚集着浸透月光的湖水泡泡。

柳細雨看着水中花，不知孟明微摘了花又把花扔湖裡是什麼道理。

等她回過神來，那曾捏着花枝的白皙的手，已經握在了她的手腕上。

柳細雨對上孟明微的眼睛，後者的眼眸深邃，又不可遏制地漏出一絲灼熱。

那種被灼熱的目光鎖定的感受，柳細雨再次嘗到了。

原來是他。

孟明微低頭湊近柳細雨，二人的距離近得可以感受彼此的呼吸。

那灼熱的目光讓柳細雨不能動彈，她想掙紮，卻隻能感受到眼睛下的皮膚有一陣一陣的熱息輕柔地撲着。

柳細雨心跳加速，她受不了這種感覺，略略移開了臉

孟明微卻跟着動了一下，唇湊上柳細雨的耳邊，輕聲說：“我來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