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書記!細雨姐,你們是來找我的嗎?”樊玲玲露出一個純樸的笑容。
“對呀,不找你還來找誰。你剛才是在摘橘子嗎?”韓甜看了看烏黑橘樹說。
“嗯嗯,我們十裡亭村的烏黑橘可甜啦,我摘兩個給你們嘗嘗。”說完,樊玲玲就摘了兩個烏黑橘下來,還細心地剝開了皮。
柳細雨接過,在嘴裡放入一瓣烏黑橘果肉。果肉綻開,流出橙色的汁液,流出清新的香氣,甜蜜中帶有的絲絲酸味兒,勻着甜味兒一起滑入咽喉,令人整個身心都為之一爽。
韓甜卻拿着剝好的烏黑橘遲遲不敢下嘴。
她說:“這種橘子是不是還沒熟?很酸吧。”
柳細雨笑了笑:“這個叫做烏黑橘,也可能叫‘無核橘”’,但你看也有果籽。”柳細雨随之吐出幾顆籽來,“所以我傾向叫做烏黑橘。你看,它果皮是青色的,和烏黑是相近的。就像烏龜一樣,龜殼是青色的,但墨化以後,就是烏色,因而叫做烏龜。實際上,你嘗一口,就知道它甜不甜了。快吃吧,韓書記,我不會騙人的,你也不要‘以貌取果’。”
韓甜剝下一瓣,略帶猶豫地放進了嘴裡,她本想象着自己會因為酸澀而立馬把橘子吐出來,然而這件事情并沒有發生。
“好甜啊!而且和陽光葡萄的那種純甜不同,這個橘子的甜是像泉水一般清透的,一點兒都不黏膩。說得高大上些,就是味道有層次,還有天然的果香!”
韓甜毫不吝啬地誇贊:“我以前真是誤會這個橘子了,怪不得昨天那個村民大姐很不高興呢”
“嗯嗯,這種烏黑橘在我們餘亭縣當地其實非常受歡迎,隻是市場還沒覆蓋到全國,所以韓甜你以前沒吃到這種橘子情有可原,等以後我們的烏黑橘出名了,也讓各地的人誇誇它的甜。”柳細雨眉飛色舞道。
韓甜眼睛一轉,說:“這種好東西我也得讓我爸媽嘗嘗,我能買幾斤快遞過去嗎?”
“當然可以呀,韓書記。我明天就摘好給你送到村委會去,我摘自家種的,您不用給我錢。”樊玲玲笑容燦爛。
“那怎麼行?就按市場價給錢,我們幹部是為人民服務的,可不能吃喝拿要。”
樊玲玲點了點頭,眼裡滿是對韓甜的敬佩,她以前常在電視劇裡聽裡面的大領導開會強調幹部不要貪占人民的便宜,但其實幾斤橘子這樣的小便宜她也并不介意,可是韓甜卻堅決地拒絕了,這樣的肅正難能可貴。
“那行,韓書記。我看時間也快到中午了,你們都來我家吃午飯吧,順便也可以聊聊天。對了,今天我爸不在家,你們可以放心來,上次吓到你們真的很抱歉。”
說最後一句時,樊玲玲眼神自卑又内疚。
“沒事沒事,我們沒放在心上,那今天中午我們就打擾啦。細雨,你也來對吧?”韓甜咧着一口潔白的牙齒笑着問。
“你都替我應下了,你還問我。不問我我也去。”
柳細雨敲了敲韓甜的腦瓜說。
***
五裡亭鎮,一條人來人往的青石街旁,一個大媽在街邊支的桌子旁用筷子攪和盆裡的折耳根,佐料的麻辣鮮香和折耳根的特殊香氣混雜着發散,路人都忍不住咽咽口水。
大媽一邊攪拌,一邊哼歌,攪拌着攪拌着,折耳根竟攪和不動,有如磁鐵相斥般的阻力。
“啷(lǎng)個(go)肥(回)事嘛,勒們(me men ,這麼)大一盆折耳根和都和不轉嗦(so)!”
大媽怒火上身,連桌子下蹲着的流浪貓都要罵上一句。
“死貓兒,長得怪不溜秋的,看到都(就)讨嫌,一邊兒趴(pa,滾)去(ce)!”
無毛貓何沐星不為所動,隻是偏了偏頭,對桌上的那盆折耳根示意:“你快下來吧,你擋着人家做菜了。”
裝着折耳根的盆裡,一團白色透明的魂靈蜷縮着,正是它的存在,阻擋了大媽。
“不想,下來。這裡的味道,非常熟悉。”
無毛貓何沐星如果還是人,肯定露出了笑容:“當然你會熟悉這個菜的味道呀,這是你家鄉的特色菜,涼拌魚腥草。”
“不想……下來。周圍都很陌生。”折耳根盆裡的魂靈沮喪地說。
無毛貓何沐星看大媽走進了屋子,趁機跳上了桌,用爪子輕輕地碰了碰那個魂靈。
“喵兒,已經過去十多年了,你的家鄉自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你要是現在還不和我走,我們天黑之前就到不了十裡亭村了。”
大媽從屋裡走出來,剛好看見何沐星用爪子往盆裡探的一幕,她惡狠狠地說:“瘟桑(罵語),你還跳桌子上去了,看來老子(倨傲自稱,我)今天不收拾你下(ha,下),你勒(le,這)會兒是貓抓糍粑(ziba,用大米制作的白色餅子,極具粘性)——脫不到爪爪(zǎozǎo)!”
說完,大媽就要去拿掃把打何沐星,一個大叔從屋子裡走了出來,看見大媽的架勢,罵到:“我看你是老鷹打飽嗝——雀雀吃多了,你打那隻貓兒把老子擇的折耳根也打倒了啷麼(lǎngmen,怎麼)辦?”
大媽噘着嘴瞪了一眼大叔,說:“好嘛,我看你考慮得還周到,真勒(le,的)是鋼管子杵青蛙——頂呱呱喲!”
“少在那裡棺材裡放屁——陰陽怪氣嘞。”說完,大叔端起那盆折耳根,用手趕了趕何沐星:“勒(le,這)個(go)貓兒長得才醜,又是啥子(sàzi)新品種嘛,駭人(he ren,吓人)得很。”
随着大叔端起盆子,魂靈受驚,從盆中輕飄飄地落到了地上,何沐星立即跟着跳下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