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聽了後在溫泉裡沉得更深，它真想快點換班去行雲布雨，而不是幹這總讓它被吐槽的活兒。

它也嫌棄自己身上的臭味兒，于是它想着幹脆在溫泉下睡一覺，醒來就又是一條幹幹淨淨的龍了。

剛要睡着之時，它就被一陣喧鬧聲給吵醒了。

“喲，這不是寒露神嗎？怎麼想着到我們這兒來了，您來玩兒還是查我們賬啊？诶，孟秘書也來了，今兒是個什麼日子，二位都來了。”有人如此高聲說着，緊接着是一群人的大笑，實在吵鬧得很。

黑龍不耐煩地翻了一個身。

“我們是來幹正事的。”寒露神此話一出，四周頓時安靜，所有人從笑臉變成喪臉，都在竭盡全力地思考着如何隐藏爛賬。

寒露神笑了笑，說：“這麼緊張幹嘛，放松點，我就随便問問。”

“第一，有誰抓錯了人，讓人家沒到陽壽就過來的？”

一個年輕的地獄使者動了動眉頭，然後使勁搖了搖頭。

寒露神看了他一眼，說：“工資減一克。”

“啊？”年輕的地獄使者痛苦地捂住了臉，“本來工資就不夠用的說。”

“第二，有誰利用職務關系讓在世親人參加錄用考試的？數學學渣考數學，外語學渣考外語，我不明白這人是怎麼篩的，但未免太過分了吧。”

錄用考試的第一負責人并不在地熱泉，但有幾個基層工作人員，寒露神便說：“這扣工資也沒用，回去告訴你們領導，這狀我先告了，可别怨我，職責所在。”

“第三，有誰職責疏忽，漏掉了工作，比如——”寒露神動了動鼻子，“硫磺味兒是這味兒嗎？怎麼像血……”

話未說完，一直沉在溫泉底部偷聽的黑龍委屈巴巴地冒出了頭來說：“血臭味……是我的，職責疏忽……也是我的，我今天漏吃了個人。”

寒露神聽見黑龍的回答，笑了起來：“漏吃？你倒是說說看，把什麼罪犯給漏了？”

黑龍眨了眨紅色的眼睛，說：“是個少見的年輕女孩，她犯的什麼罪我并不知道，反正她就在活祭廣場上，但我謹慎起見，打算把她放在最後吃的，誰知讓她給跑了。”

聽此一言，孟明微立刻向寒露神低聲道：“很可能是柳細雨，再多問問。”

“什麼樣的女孩你還記得嗎？”

“不怎麼記得了，她後來好像抱了隻貓，那貓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

孟明微朝寒露神點了點頭，确定黑龍口中的女孩很有可能就是柳細雨。

＊＊＊

柳細雨抱着小狸花跟在修女隊伍的末尾，走了一會兒便到了一處開闊的懸崖草地上，草地上空的夜空如藍寶石般深邃，排列成十字形的星星們在一閃一閃。

隊伍停下來後，一個修女仰望着星空，說：“姐妹們，讓我們同往常一樣，在神聖的北十字星下唱響聖歌吧。”

話音剛落地，修女們齊刷刷地拜倒在地，柳細雨不知道其中有什麼玄妙，隻跟着她們一起拜倒。

一聲“阿門。”後，修女們開始唱起聖歌來，她們的歌聲無比美麗動聽，攝人心魂，仿佛能将世界的所有罪惡洗滌，讓所有人的心靈變得純潔無瑕。

柳細雨陶醉在其中，完全忘卻了在活祭廣場上的恐懼與痛苦，變得如至極樂世界般甯靜與幸福了。

遠處東方的地平線漸漸發了白，染上了一層薄紫色，再一眨眼，已是陽光燦爛。

柳細雨站起身來，才發現修女們不知何時走掉了。

腳下的草浪随風起伏，柳細雨向前走去，懸崖下的風景因為黑暗的褪去一覽無餘。

“原來這裡有這麼多高樓大廈。”柳細雨不可思議地環視四周。

正如她所見，懸崖下現代摩登的高樓成片林立。

與人間有所不同的是，這些高樓的外牆上都錯落地生長着許多綠植，鳥兒銜枝飛來飛去，在綠植間築巢。同時，大片陽光柔和地灑落在這些緊密相立的高樓大廈間，十分夢幻。

小狸花也從柳細雨懷裡跳了出來，挺立着毛茸茸的胸脯在懸崖邊俯瞰城市風景。

＊＊＊

過了一會兒後，天空又暗了下來，美麗的風景消失不見。柳細雨抱起小狸花轉身往回走，卻聽見有人在桀桀桀地笑，笑得難聽又猥瑣。

聲音是從前面傳過來的，柳細雨警惕地停住了腳步。

這時，一隻衣衫褴褛、形容猥瑣的小鬼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小鬼自言自語道：“嘿嘿嘿嘿，好不容易才從彩鹽池逃了出來，那個領主可真是愚蠢，沒有比他更蠢的了，竟然把我放走了。”

小鬼很快也注意到了柳細雨，他用不懷好意的眼神打量了柳細雨，然後說：“你好像不是聖女吧，嘻嘻。不是聖女那就給我唱歌吧，不不——”

“或許能利用你，打開天堂的大門，哈哈哈哈！”

小鬼又桀桀桀地笑了起來，臉色陰暗地向着柳細雨一步步瘸着走來。

柳細雨深知，她再一次陷入了危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