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導緻阿婵更加甩不掉阿菀這個“狗皮膏藥”了。
有時候阿婵都覺得,阿菀看向她的目光裡那崇拜的光都能把她灼傷,至于嘛。
阿菀為了讓阿婵不嫌棄她,就開始變着法地讨好阿婵,給阿婵送她熬夜繡的花,阿婵看着手裡張牙舞爪的一團,沉默了。
“你繡的是哪種妖怪,我怎麼沒見過?”
阿菀的小圓臉一下子就垮了:“這是牡丹阿,國色天香的牡丹啊!”
阿婵歎了口氣:“要不然你還是給我錢吧,我更喜歡錢。”
阿菀就真的把自己這些年家裡給的那一點點被層層克扣的月供都拿出來,阿婵哭笑不得。
後來,有一次阿婵捉妖回來,在桓安城裡的一處木匠鋪子遇見阿菀,她扮成小郎君,偷偷溜出來買很多便宜的木頭邊角料回去。
“你買這麼多邊角料幹什麼?”
阿婵冷不丁出現在阿菀身後問了這麼一句,差點把她吓死。
阿菀就說,她喜歡用木頭雕刻一些小玩意兒,以前都是用劈柴的廢料,但這回想給阿婵雕刻一些東西,所以要選些好木頭。
“我的錢……不太多,買不了什麼好的木料,隻夠買點邊角料,但是……但是我會好好雕的,你别嫌棄……”阿菀被她抓包,小臉紅紅老實交代,十分窘迫。
“你會雕什麼?”阿婵好奇,連繡花針都掌控不好的她,能雕木頭?
阿菀拉着她坐在一棵大樹下,用一下午的時間,給她雕了一隻狼妖。
看着手裡栩栩如生的木頭狼妖,真的跟她那晚見到的一模一樣,阿婵再次沉默了。
“你就看了狼妖一眼,就可以雕成這樣?”
阿菀使勁點頭,“實在太吓人了!這輩子我都忘不掉!”
“……”
阿菀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其實我平時也不怎麼雕這些可怕的東西,我還是喜歡雕狸奴小犬,讓它們排成一排陪着我,這樣我一個人在院子裡就不害怕了。”
說到這裡,又失落起來,“隻不過之前雕的那些,全讓阿耶一氣之下給燒了。”
說着說着,滿臉委屈,要哭出來。
“那你為什麼繡花繡成那樣?”
“拿慣了木刻刀,再拿針,總覺得不得勁兒啊。”阿菀苦着臉把十根手指放到阿婵眼前。
“你看,我這手指頭太粗了,又短又粗,不像長姐那樣纖細,她說我這是注定要做婢子的手。”
“聽她胡扯!”
阿婵讓她把繡花針扔了,以後好好精研木雕技術,該拿刻刀的手,偏偏去捏針,真是暴殄天物。
為此,阿婵專門去找了一個工藝很精良的木匠,讓阿菀拿出積蓄跟木匠拜師學藝。
阿菀自然是聽她的,讓拿錢就痛痛快快拿了。
後來阿婵去别的地方捉妖,歸來見阿菀,發現她不僅雕木頭小玩意的手藝十分精湛,甚至都開始學習造房子了。
“她很有天分啊!”木匠眼中欣慰,“可惜是個女娃,不然還能有大出息。”
“女娃怎麼了?女娃也可以有大作為!我以後就是要當天下第一坤道捉妖人和星占師的。”阿婵不服道。
阿菀從來沒想過什麼大出息,能活着都已經很好了,見阿婵“口出狂言”十分欽佩,如果是别的小娘子說這話,她是不信的。
本來嘛,女子能有什麼出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天天就是做女紅洗衣煮飯帶孩子,要不就是在後院鬥來鬥去,排擠這個排擠那個,女子最光耀門楣,頂多就是入宮成為皇後,還能有什麼大作為?
但不知道為什麼,阿婵說出來,她就相信,一想起阿婵殺死狼妖時那滿臉帶血的狠厲樣子,她就覺得阿婵已經是天下最厲害的女捉妖人了,但是,星占師又是什麼?
阿婵看出她眼中的疑惑,晚上拉着她跳上山頂的一棵樹,阿菀從來沒有爬到這麼高過,簡直要吓死了。
她縮着脖子,整個人像鹌鹑一樣蜷在阿婵懷中,緊緊抱着她的腰不放開。
“擡頭。”
但阿婵發話,她還是聽話地直起腰,擡起頭。
“睜眼。”
她聽話地睜眼,下一秒,浩瀚璀璨的星空在她眼前綿延鋪開,沒有了磚牆屋檐、樹葉虬枝的阻擋,視線分外開闊,她被震撼得忘記了呼吸,也忘了害怕。
這可比她在偏院擡頭看星星時,要遼遠得多。
阿婵在空中給阿菀比劃出一個大鳥的形狀,“看到了嗎,那是朱雀的頭和眼睛,叫做鬼宿……那是朱雀的翅膀和尾巴,叫做翼宿。”
阿菀以前頂多就是在院子裡擡頭看看,多數時間都是低着頭刻木頭,在阿婵的指點下,她才看懂,原來星空裡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真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