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金熟練又小心翼翼地解開麂皮包袱,将紅布包的大小物件列成一排,再逐一拆開,這裡頭的東西,陳骐跟冬陽都見過,有三清鈴,法尺,法繩,法劍,令牌,淨闆這些,年頭很長,甚至比觀裡的看着還要老一些,這都是要緊的,剩下的黃紙朱砂那都好說,陳金也就沒給準備。
這東西一見光,屋裡的氣場都變了,果真是法器一出,滌蕩清明。
法尺上頭刻滿了字,規整大氣,陳骐朝它伸出手,指頭輕微勾了勾,像是在叫它,下一秒那厚重的木頭就騰空,穩穩落在陳骐手裡。
這就叫法器認主,除了陳骐誰都不好使,冬陽跟他那麼好也不行。
陳金瞪大了眼睛,但冬陽已經見怪不怪了,抱着胳膊說:“金哥,相信科學,這種場面咱平時見不到的。”
陳金:“.......”
冬陽沏了壺茶,跟陳骐哥倆一直侃到上午十點,太陽特别好,這才出去。
因為這時候陽氣足,西巷那邊陰氣太重,倆人頭一次去也是吃了這個虧。
到了樓下,本該走的陳金不想走了,跟他們說:“你們也帶我去見識見識吧,店我先不開了,說實在話,光賣給冬老闆那一個紅木桌子就夠我半輩子的了,正想出去玩玩呢。”
“玩?”
陳骐跟冬陽異口同聲:“會要命的你知道吧?”
“沒事,我在瑞清快二十年了,就跟本地人一樣,還能給你倆參謀參謀,”陳金笑盈盈的,“本來就半截入了土的人,怕什麼,走走走,上我的車,咱開大G去。”
冬陽跟陳骐讓他拽着上車,陳骐在副駕坐着,挺不高興:“哥,你以後别這麼說,我忌諱。”
“沒事骐骐,哥就愛說實話,咱爸媽走之前就這麼托付我的。”
陳金開車出了别墅小區:“放寬心,哥最疼你了。”
“那是他們的錯,憑什麼你承擔啊,”陳骐提到這個有點崩潰,“哥,我在想辦法了,你信我。”
“我當然信你啊,我就你這麼一個親人。”
陳金笑着:“弟弟心裡有我就行了,乖。”
冬陽坐在後排默默聽着,很自覺地不插話,現在出來混的人都有點難言之隐,冬陽明白,尤其是他知道陳骐不願意提小時候的事,不該問,等陳骐想說一定會說的。
這就是道家人的從容,遵循天道,道法自然,聽天命盡人事,該有的時候一定會有的。
車開着,陳金半道接了個電話,開的免提:“喂?”
“老金,出大事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陌生:“你還記得十幾年前有一股風,上頭管得不嚴,都去炒墓地去了的那批人。”
陳金“啊”了聲:“怎麼了?”
“三個房地産集團的董事長都出事了,一個車禍,一個上吊死的,還有一個是西巷口的一間平房裡,哎喲老凄慘了,人都爛出湯子才被發現,誰敢往那去啊。”
陳金嗤之以鼻:“我他媽早就說,倒騰墓地的人下場好不了,幾條命啊敢這麼玩,可說我有個好弟弟,當初一再囑咐我不能染指這個生意。”
确實,冬陽心裡冷笑,玩墓地啊,命不硬的都死了,這些死得晚還算是命硬的,活人的房産拿來炒就算了,連死人的盒兒都炒,賤不賤啊?
“我現在都快吓死了,手裡的墓地現在想轉手都轉不出去。”
這時候那人才說明了請求:“讓你弟弟給我看看事行嗎,價錢好說。”
“憑什麼讓我弟弟看,你他媽那叫缺德遭報應,我弟弟人和善慈悲,他好說話我不好說話,你自己倒黴不行還得拽别人墊背?”
陳金破口大罵:“我就他一個親人,誰打他主意我弄死誰,滾,狗操的東西。”
冬陽打心裡佩服陳金,真男人,有事是真護着陳骐。
“沒事啊骐骐,”陳金扔下電話,“咱不接那髒活。”
陳骐柔聲向他道謝:“謝謝哥給我解困。”
道士一般情況下不會接受别人的委托,原因就是一些不可抗力,說回到能接的時候,也分兩種,一種是平常的超度法事,或者祈福,辟邪的,另一種就是給陳金打電話這個人說的,平事。
平的就是人鬼之間的事,有恩怨啊,冤魂作祟,讓道長拿着法器來降妖除魔,這也得分好壞,好的因果就是拯救一方苦于妖魔作祟的百姓,壞的就是自己惹事遭報應還找道長來封魂鎮壓,到時候道長也會遭天界和陰司的審判,一般敢接這種活的,大概率是要錢不要命的神棍。
所以陳金給陳骐擋了這個委托,甯可把人脈斷了,不是真疼他弟弟是什麼?
不過這事冬陽還是沒接茬,人家哥倆的事就少問,往前探身,問他倆:“這西巷口,我怎麼聽着那麼耳熟呢?”
陳骐正看着車窗玻璃愣神,聽冬陽一說,驚得渾身一震:“陽陽,你快看看你那個app上的委托。”
冬陽也反應過來了,笑容僵在臉上:“不用看了,我也想起來了。”
“說起這個西巷子,”陳金插了句話,“你們别看我不太懂玄學上的事,多少也了解點,關鍵我朋友有,隐約記得有人跟我說過,西巷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冬陽追問:“是怎麼.......”
話還沒說完,手機在他手裡“嗡”地震了下,冬陽低頭一看,手機上彈出一條消息框:「支線任務(超度)開啟,請到固定地點:瑞清經濟特區鐘樓東側,領取,建議攜帶:黃符,朱砂,法劍,怨靈超度難度評估:S+,是否提前與死者親屬接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