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容勾起唇角:“你想知道是為什麼嗎?”
冬陽不說想也不說不想,就盯着狄容步步逼近,胡子拉碴的唇湊近他雪白的耳骨側,不懷好意的笑了:“因為你們的師兄弟感情不純。”
陳骐皺眉:“你不要在這說了。”
“你怕靈官知道?”
狄容搖搖頭:“别傻了,我雖然祖上不是做正經生意,我至今也沒入過道門,一直在風水圈的邊緣遊離,但我知道,你做什麼事,哪怕隻是心裡起的邪念,天上的神仙都會聽得見,你那點小九九,人家早就知道了。”
陳骐面有愠色,但狄容滿不在意,在屋子裡點起一支煙,拿打火機在陳骐畫符的桌子上輕輕磕了磕:“快點畫,一會你貼完符紙就做法把靈官叫來,求求他提前上班,要不然咱們今天都得死。”
狄容很笃定:“如果靈官不來,你畫八十道符都沒用。”
他們正說話間,冬陽上去一把将窗簾拉開,二樓不算高,貼着鋼化玻璃往下看,果真黑壓壓的都是影子,還有的已經順着牆壁爬上來了,黑氣化形的手就壓在窗台外側。
冬陽不是為了驗證狄容說的話是真是假,是為了看看天氣,因為他在屋子裡嗅到一股很輕微的泥土味,是不是以為着要下雨了?
冬陽看着一片雲彩漸漸遮擋了月亮,遠處亮了一下,緊接着一道閃電在天幕上炸開,雷聲隆隆作響。
“師兄,”冬陽拿定了注意,回過頭看正拿着符紙要往門上貼的陳骐,“先别請靈官了。”
陳骐頓了頓,像是明白了,溫聲問他:“請雷祖,對嗎?”
冬陽看着陳骐,勾唇笑了:“對。”
雷祖,聖号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念出口,邪妖潰散。
冬陽正想着,一回頭,窗戶外頭趴着個人,看第一眼冬陽還覺得挺合理的,人趴在窗戶上嘛,下一秒冬陽差點喊出來,他媽的,這是二樓啊!
冬陽平時膽大,現在經曆這種大事已經有點受不了了,現在被迫細細地打量眼前的“人”,好像被控制住了心神,根本挪不動腳步,它應該就是那個剛才瘋狂敲門的那個女鬼,因為它的頭發連着整個頭皮都被冬陽拿殺豬刀生剝下來了,它的發際線和額頭交接處有皮肉分離的一道縫,耳朵的肉都模糊了,像是爛了,更像是被剝皮,眼球外翻,牙縫上都是污血。
老登西,挺眼熟啊?
冬陽知道它想幹嘛,就是想進來,冬陽也知道聻這個東西,從前聽說過關于這個的真實故事,惹上了一輩子都甩不掉,這個女鬼肯定不是真貨,不過就是一個一直都能複生的小雜碎,衆所周知,大佬是不會親自來辦事的,面對面也不用慫,所以冬陽平靜下來,和女鬼對視,笑得瘋魔,将聖号沖着它一字一頓地大聲念出來:“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
話音剛落,窗外“咔嚓”一道炸亮的閃電徑直從天上劈下來,随後雷聲震響,轟隆隆地持續了一分多鐘,那女鬼尖叫了一聲,渾身燃起火焰,直挺挺地從二樓摔下去,點燃了還在擠着往别墅裡沖的黑影,頓時嚎叫聲不絕于耳,厚重的鋼化玻璃都擋不住,聽得四個人渾身發毛。
冬陽見下頭燒成一片,問狄容:“我要不要打個電話,報火警啊?”
“報什麼火警,”狄容特不可思議,“你他媽的,這是陰火,也就咱們幾個工作有特殊性,别的活人根本看不見。”
“眼睛,”陳金忽然大叫,“眼睛亮了!”
冬陽三人回頭看靈官像,果然眼睛閃了道光,心裡都是大喜過望,不知道是雷祖和靈官哪位正神來了,隻要來了,就有一線生機了。
炸雷一道接着一道,屋子裡如同白晝,正當四個人打算松一口氣的時候,敲門聲又響了:“骐骐,小陽.......”
這嗓音蒼老,還拖長音,陰森森的,陳骐保持鎮定,側着耳朵聽了聽,很是疑惑:“咱們師父?”
冬陽當即反駁:“不是師父,你我有法名,師父不會叫乳名的。”
“開門,”外頭開始響起敲門聲,“好冷,大廳好冷。”
陳金聽了聽,則說:“骐骐,像咱爸的聲音嗎?”
陳骐也有點動搖了:“好像有一點那個意思。”
當陳金趴在貓眼上看的時候,發現那人的臉格外熟悉,瘦高,形容枯槁,就是陳家兩兄弟的爹,他瘦成這樣是因為得癌症走的,驚呼一聲:“我草,爸都死了多少年了,怎麼.......”
“别他媽想了,”狄容聽不下去了,“死人敲門你們也敢想啊?想活命就給我閉嘴!”
“砰”地一聲,屋子裡的燈滅了,四個人倒吸一口冷氣,誰都不敢說話,适時敲門聲也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