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暄夏挺驚訝于繼妹聞欣出現在這裡,青連大學放暑假大半個月了,看她曬的父慈母愛朋友圈,她不是早就回羊州市了嗎?
不過她不關心,更不想問。
聞暄夏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回看聞欣。
“你怎麼在這個地方?”聞欣比聞暄夏更驚訝。
這個地方可是青連市數一數二的有錢人居住處,她自己是主動搭了兩層關系,才能來參加同學的朋友的生日party——沒想到壽星在大學裡這麼低調,别墅竟然是占地區位最好的一棟,内部裝潢得也超級奢華。
聞暄夏也在青大讀過,難道她也是來蹭party的嗎?
聞暄夏看到聞欣那打量警惕的表情就覺得可笑。“金主”聞輝建不在,她也懶得對聞欣演,“關你什麼事?”
“你認識……”壽星的名字被聞欣咽回去,聞暄夏穿得這麼尋常樸素,看起來走的方向是出别墅區,不太可能和自己的目的一樣。
“暑假你一個女生在外邊,不回羊州住幾天,爸爸會擔心你呀。”聞欣溫聲軟語地勸說,仿佛是個和繼姐相親相愛的妹妹。
這句話說出來,既顯得她這個姐姐不懂事,又顯得聞欣和聞輝建關系比她和聞輝建更親一樣。九年來,聞暄夏被聞欣明裡暗裡刺過不知道多少次,這種程度的軟刺已經傷害不到她了。
“該回去的時候我會回去。”聞暄夏挽起腮邊碎發,擡腳要走。
“最近爸爸的生意賺了不少,媽媽讓他買輛車給我呢。”聞欣開心地“分享”好消息。
“哦。”聞暄夏沒有繼續停留。
走出别墅區,要走很長一段路才有地鐵站。聞暄夏在腦袋裡複現了今天背的政治重點,離站點仍有一截路。
馬路邊上的草木攔不住騰湧的透明熱浪,一陣一陣地沖得肺腑滞悶。
聞暄夏的母親冼菁是九十年代的大學生,畢業後憑借出衆外貌和優秀才幹進入羊州市電視台,在與聞輝建結婚前,她已經跻身台裡三大台柱行列,才情滿腹,燦若明珠。
當時冼菁與聞輝建的結合,在親朋好友看來,算是她低嫁了。
冼菁的父母一直不看好聞輝建,但架不住寶貝女兒喜歡,加上兩老處事比較開明,對女兒的婚事沒有過多阻攔,隻是心裡難免失望。
兩老在四玖市生活,女兒選擇和聞輝建留在兩千多公裡遠的羊州,每年的聯系不多。
冼菁聞輝建兩人結婚後,冼菁工作之餘承擔了大部分家務,鼓勵聞輝建看書學習,幫他疏通了不少關系,讓他由水泥廠裡的工人變成了體/制内的科員。
婚後第二年夏天,冼菁生了個白淨漂亮的女兒。
聞輝建的母親重男輕女,在月子裡對冼菁經常冷言冷語。冼菁不欲以她起沖突,自己花錢請了保姆,讓聞輝建找理由把聞母哄回老家。
羊州市發展得越來越好,冼菁聞輝建的小家也經營得越來越好。
封建愚昧的聞母在近十年裡,不顧獨生子女政策,幾次撺掇兒媳放棄可預見錦繡前程的工作崗位,要求她再生一個男孫。
連聞輝建都看不下去,盡量減少自己老母和妻子的見面機會。當然最主要的是他舍不得妻子和自己的工作。
聞輝建的個人能力一般,到冼菁出事離世時,在體制内混了近十五年的他,也沒有做出什麼成績。
近些年來,聞輝建偷摸和親弟合做生意,有時小虧,絕大部分是小賺,腰包比之前鼓了幾分。
心髒堅硬如聞暄夏,現在不介意聞輝建和她後媽繼妹親,隻介懷他為她們花錢。
聞輝建現在手頭的錢,有那麼多是來自她親媽的個人收入,有那麼多是與她親媽的夫妻共同财産,連做生意都需要靠她親媽原先的人脈,憑什麼讓後面的妻女享受呢?
進地鐵站前,聞暄夏低頭用手機給聞輝建發了兩條消息。
沒到下班高峰期,列車裡的乘客不算多,聞暄夏坐在車門邊的位置,單肩包松下來,放在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