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好友韋翩絮,聞暄夏走入單元門,進入空蕩的電梯轎廂。
光潔平整的金屬牆面,映出聞暄夏的面容和身形。
她有些無聊地聯想關于電梯裝置、鏡面反射、直線運動等相關的物理學原理。
一個沒什麼關聯的念頭忽然紮進聞暄夏的大腦。
仿佛驚雷閃電劃破甯靜黑夜——
她記得了,上次旁聽沐邱卉直播時,連線講述出/軌女與騙錢男的情感故事的女人聲音有點像,不,有六分像……
聞暄夏立即拿出手機,給沐邱卉發了兩條消息。
随即,電梯到達聞暄夏家所在的樓層。
轎廂門由中間向兩邊推開。
聞暄夏很少邊走路邊看手機,進出電梯時更加注意避免低頭看手機。
她按熄手機屏幕,手自然地垂在裙邊,眼簾掀擡——
樓道内的感應燈亮着。
葉見熾白衣墨綠長褲,抓着一束包裝雅緻的鮮花,站在聞暄夏的家門口。
蜜糖般的光從他濃密的發頂淌裹到嶄新的球鞋。
聞暄夏愣了片刻,頂着他幽深的目光走出電梯轎廂。
“你不是有我家鑰匙嗎?怎麼不進去?”
“今晚我來的目的……不一樣。”
“這束花給你。”葉見熾單手把花拎起,送到聞暄夏面前。
随意的話語和動作,和他的眼神,截然不同。
聞暄夏大概知道他這個行為的含義,但她裝作茫然不解,“為什麼送我花?”
九支漸變的洛神攢攏在牛奶棉紙和米色歐雅紙裡,簡約燦爛,又仙又嬌豔。
“路過花店,覺得它好看,适合你。”葉見熾向前半步,握花的指節繃得透出血管的顔色。
覺得它好看,适合她。
可以理解為他覺得她也好看嗎?
路過花店,買了束鮮花,可以理解為順手,臨近深夜站在她家門口總不能是“路過”了吧?
下午喝的綠豆湯,在聞暄夏的身體裡甜甜地冒泡。
她想到最開始葉見熾對她的冷淡,對她的惜字如金,小小的報複欲從甜蜜的心底鑽出來。
她不露聲色,拖着沒接他的花,沒應他的話。
葉見熾微微低頭,黑色碎發搭在額間,高挺鼻梁在臉上落映陰影。
他看起來很冷靜。
如果忽略他的耳朵的話。
聞暄夏有些惡趣味地發現,他的耳廓快要和他手中的“洛神”一個顔色了。
葉見熾的嗓音沉穩透徹,“或許,你需要我當男……”
吱呀——
同層樓的鄰居打開家門,“……要跳夠一百五十下”,“跳完繩我要吃冰淇淋”,小學模樣的女孩和四十來歲的男人說着話,一前一後從門口走出來。
小女孩先看到旁邊的姐姐和哥哥,“姐姐好。”
中年男人反身鎖門,比女兒慢兩秒看見樓道裡的場景。
小女孩活潑開朗,平時遇見隔壁的漂亮姐姐,都會嘴甜地打招呼。
這會兒好奇的她心直口快,“姐姐,哥哥是在和你表白嗎?”
聞暄夏睇一眼葉見熾,“可能是吧。”
天真無邪的小女孩仰頭,“那你們會親……”
“!”女孩的爸爸沒有女兒這麼“社牛”,有些汗顔地捂住女兒還想嘚啵嘚啵的嘴巴。
他既擔心女兒撞見什麼少兒不宜的内容,又擔心破壞年輕人的二人世界,友好地朝有過照面的鄰居美女點了下頭,另一隻手提着被手動消音的女兒的後衣領。
“快點兒下去跳繩,就可以快點兒吃冰淇淋。”中年爸爸直接帶着女兒走樓梯通道。
樓道裡恢複了安靜。
“……”
“……”
聞暄夏繞開葉見熾,打開自己的家門,進屋開了燈。
“你不進來?”聞暄夏嘟了下紅潤的唇,“你不是有話要和我說?”
仿佛得到了赦令,葉見熾帶着花束和未褪的熱意,逼近聞暄夏身前。
另一隻手在背後,拉合上厚重的實木門。
“你,”葉見熾重新問出方才被打斷的問題,“需要我當男朋友嗎?”
聞暄夏的眼裡秋波盈盈,“是真的男朋友,不是假裝的哦。”
“對。”葉見熾耳廓的绯色淡淺地染到頸側。
聞暄夏終于接過他帶來的鮮花。
***
鳥雀在夏天的晨曦裡,唧唧啾啾地多重奏。
固定的每日鬧鐘還沒響,聞暄夏今天早早地就醒了。
她在床上做了兩組簡單的塑身運動,拉伸過四肢,換了個姿勢躺着。
拿起手機看時間,差幾分鐘才到六點。
一點兒睡意都沒有了。
聞暄夏在柔軟的床褥裡滾了一圈,長發淩亂,打字用平實的語言告訴韋翩絮,“早上好,我有男朋友了。”
同一句話也轉發給了沐邱卉。
四分鐘内沒有回複,兩個不同工作的人肯定都還沒醒。
聞暄夏發消息給她的家政鐘點工兼新晉男朋友:“今天中午我們去外面吃吧。”
對面竟然回得很快:“好。”
聞暄夏:十點半,我們在華興路西的地鐵站見,怎麼樣?
葉見熾: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