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氣歸氣,詹姆哪怕睡覺都不摘下來。
隻有進盥洗室的時候,能稍微允許手繩離開他十分鐘,因為怕水汽會沾到上面。
進門前,詹姆還不放心的施了好幾個防盜咒,就跟誰會搶走它似的。
不過今年他沒再收到回禮,費了一個多月做的八音盒也被原樣退回來,特納真是半點不給人面子。
說起特納,西裡斯忍不住想起了這兩天傳得沸沸揚揚的‘謠言’。
現在隻有他們倆,他得知道詹姆真正的想法。
跟好友說話,西裡斯從來不會拐彎抹角,“斯萊特林是什麼德行,咱們都清楚——現在最要緊的是,你是怎麼想的……關于特納。”
其實西裡斯是想問,詹姆還要不要繼續喜歡她。
他們學院裡就有不少好姑娘,不一定非得是特納。
西裡斯早就對特納幾次三番的落兄弟面子,有怨言了。
那些雜志和圖片,他們雖然不會特意找來看,可總有好事的人拿着它們在休息室裡亂晃,想蒙上眼都難。
即使那上面不是特納本人,可頂着那樣一張活脫脫就是幾年以後她的臉,讓人完全把這對母女分開來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以說那支樂隊這幾年在城堡裡造成了多大的轟動,這條醜聞就帶來了多大的沖擊。
詹姆沒必要趟這趟渾水,如果特納是他的女朋友,那當然無可厚非。
不管出于喜歡還是責任,他們都得一起面對。
畢竟愛一個人就要接受她的全部,包括她糟心的家庭。
可到現在特納連句回應都沒有。
如果可以,西裡斯希望兄弟能及時認清現狀,趁還來得及盡早抽身吧。
聽他說到這兒,詹姆就來氣,“那些鬼東西一看就是胡編亂造的,隻有傻子才會信!不知道哪個見不得人好的混蛋,沖着她來的!”
“而且要我說,照出來這種東西的人才是下三濫吧!不折不扣的淫/棍!”
詹姆憤恨的把嗦幹淨的骨頭丢進垃圾桶,“還有那幾個成天抱着雜志看的高年級,嘴裡吐出來的話不幹不淨,眼睛就跟長在那些圖片上似的……”
即使他知道那根本不是特納本人,也還是壓不住心裡的火氣,“他們有一個算一個,我見誰揍誰!還有那堆破雜志,統統丢進壁爐——”
西裡斯看着義憤填膺的好友,“你不介意嗎?她家裡的複雜程度,可一點不比我家的少。”
特納生長在那樣一個環境裡,和從小被父母驕縱着長大的詹姆,可以說身上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
他不是說看不起特納,覺得她配不上詹姆。
真要說起來,布萊克家族裡的龌龊也好不到哪裡去,他還不是照樣跟詹姆做了朋友。
西裡斯隻是覺得好友不适合這麼複雜的姑娘,很容易就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纏上,光是沒出這件事以前,詹姆就應付不了特納。
更别說現在了。
“我為什麼要介意?該被人戳着後背罵的應該是拍那些照片的人,還有把這堆東西放到學校裡的混蛋吧!發生這種事情又不是她願意的……”
“再說了,就算,就算是真的——我喜歡的是她,又不是她媽!”
詹姆總算記得把肉湯放涼,灌下一大口,“就拿你家來說吧!烏煙瘴氣成那樣,不是照樣出了一個你嗎?”
“說不定我就是會被這種‘複雜’吸引呢!一個你,一個她——都是我認定了的人!”
灰色星球動了動,沒再多說什麼。
但悉悉索索的動靜不斷傳來,惹得兩人望向那張堆滿了雜物的木床。
黃鼠狼們不知道什麼時候竄了上去,好像正圍着什麼東西亂啃。
“嘿!不能咬!他是學生!不是你們的玩具——”
還是木床的主人率先反應過來,舉着鍋鏟趕走了它們。
之前的藥膏算是白塗了,卡羅的臉又變得鮮血淋漓的。
“呃,它們一直都很乖,還是第一次主動攻擊人——你們放心,我不會再叫它們靠近他的!”海格承諾道。
但男生們此刻更在意牆上的挂鐘,距離午夜還有不到十五分鐘了。
他們必須得趕緊去到尖叫棚屋外,至少給萊姆斯和彼得先送點吃的。
“噢!我們相信你,海格!是教授要我們出來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我們還得趕回城堡呢!”
西裡斯也順着好友的話,拿上海格裝給他們的食物,“謝了海格!還有這個,也一起給我們吧!”
他指着還沒來得及上烤架的雞,“今晚的萊姆斯就喜歡這種口味,越生越好!不跟你說了,我們得趕緊回城堡!”
“他就交給你了!”
兩人沖出木屋,乘着夜色往截然相反的方向跑去,晚風送來了他們斷斷續續的聲音。
而同樣沐浴在皎潔月色裡的人們,并不都這樣和諧。
位于城堡西側螺旋樓梯塔頂的拉文克勞塔,那裡面居住的‘聰明人’,罕見的沒有做任何關于學術研究的事情。
那輪圓潤到讓人着迷的月亮,照在正奮力制作着條幅的幾名學生的臉上,顯得冷酷而瘋狂。
擺着古銅色月相儀的桌邊已經堆了不少條幅,那上面全部用最醒目的顔色,寫着最刻薄的羞辱:
“Huge Screaming C/u/nt”;
“No Morals”;
“You're A F/u/c/king C/u/nt”;
“W/hore”……
而目睹這一切的男會長,非但不制止,還撥弄着單人沙發旁的鷹形吊飾,似乎樂見其成。
大概埃拉納想破頭都想不明白,暗地裡滋生出的‘敵人’居然會有這麼多。
首當其沖就是卡羅的上一任女友,女級長羅斯戴爾,不,嚴格來說,應該是女學生會主席了。
也難怪會有這麼多人響應,畢竟,作為學生中最權威的人都發話了。
本來就對這件醜聞感興趣的、還在觀望的學生,也紛紛加入到抵制特納的隊伍裡。
更别提,那些愛慕着波特和布萊克的姑娘們,恨不得這樣做,就能讓她們的王子清醒過來。
“特納勾搭了一個又一個,我之前還納悶,這會總算知道了——原來是遺傳!”
“母女倆都夠不要臉的!她媽靠着那種職業賺錢,特納有樣學樣,捏着一把嗓子哄得男生暈頭轉向的!”
“真受不了她!還成天擺出一副清純無辜的樣子!裝給誰看!”
從大理石人像壁龛旁的那扇門裡,由遠及近傳來了一道相反的聲音。
“埃拉納的母親是什麼樣的人,你們不了解;更不了解埃拉納的為人,憑什麼可以這麼肆無忌憚诋毀她們?”
看得出潘多拉剛從盥洗室出來,發尾還在滴水,明明是單人寝,但她又找不到自己的拖鞋了。
“我在她家裡借住了一整個暑假,她媽媽沒有要我一個納特。每天早起去報刊亭工作,都會提前準備好一天的飯菜。”
“走之前還會反複叮囑我們小心用火——即使我說過,我的魔藥成績還不錯,不會餓到埃拉納。但她還會這樣做,樂此不疲……”
“她是個好母親,有正當職業,不管是在家還是出門工作,都穿着保守。她從沒對埃拉納灌輸過什麼東西,她不像你們說的那樣不堪……”
女會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就因為那個破樂隊,給你留了個位置,你就甘心做特納的應聲蟲嗎?費爾班克?”
“你可真是我們拉文克勞的恥辱!”
坐在單人沙發上的斯沃特,緩慢的站起來,“這樣可不對啊,潘多拉。”
“愛說謊可不是個好孩子,以後說話前記得先打打草稿,你問問學校裡的人,誰不知道特納騙人的本事?”
“把教授們哄得團團轉,就連咱們院長都對她另眼相看,特納也是玩得很開,連校長都不放過——我記得鄧布利多都94了吧?”
潘多拉語氣冷冽,周圍的空氣都降低了幾度,“要說伺候人的功夫,你才是佼佼者吧?斯沃特。”
“你忘了自己是‘大名鼎鼎’的交際家了嗎?就連千足蟲在你面前也要甘拜下風——”
“是你慫恿她們這麼幹的,就因為去年,埃拉納在那個俱樂部裡戳穿了你。不僅沒讓你占到好處,你還當衆喝了毒酒出了醜,所以你記恨她!一直恨她到現在……”
潘多拉望向胸前同樣帶着‘H’字母式樣的金色徽章的羅斯戴爾,語氣未變,
“還有羅斯戴爾,就因為卡羅跟你分手,所以你全怪在埃拉納頭上。”
“可你應該針對的不是她,是那個甩了你的男人。”
潘多拉瞥見把羽毛筆寫到飛邊的眼鏡女巫,正饒有興緻地跟她對視。
麗塔·斯基特手裡的筆,還挑釁似的寫得更快了。
“還有你斯基特,《第三隻眼睛》的撰稿人是你吧。寫出那些不實的消息來博眼球,先是污蔑抹黑校長的弟弟,現在又造謠埃拉納跟她母親……”
“你才是最卑劣、最差勁的人——我說錯了,你比你養的那隻貓差遠了!你一點也不像它!”
似乎所有人都沒想過一向遊離在外的潘多拉·費爾班克會有這樣據理力争的時候。
冷漠至極的女聲,在重歸甯靜的休息室裡久久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