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瞞你的,”應秋滿親了一下徐漱元的嘴角:“但等我自己先理清楚好不好?”
他目前還不知道應康程想要他幹什麼,但直覺不會隻是生父這一個餌來釣他。
甚至說直接點,既然這件事一定跟徐氏有關,那麼下一個餌,他怕會是徐漱元。
他現在是切實的心事重重,有口難言,但徐漱元聽到他的話後,卻并沒有如剛才那般擔憂,而是爽朗一笑,将他抱得更緊。
“嗯,好。”
有人不在乎你隐瞞什麼,隻會在你許諾後,如清風般拂過你臉頰,在你耳邊輕聲說一句:“有我呢。”
小年的時候,應秋滿去看望了嚴叔,他不會在這個時候替原身去認這個生父,隻想先以交朋友方式來相處下去。
嚴叔看起來比之前精神了很多,不帶口罩露出了整張臉,頭發也被護工剪短了些,看起來跟照片上年輕的時候像了很多。
當然,鼻子和嘴巴,也能看出來與應秋滿有幾分相似。
隻不過應秋滿内心揣着這個秘密,能注意到這很細微的相似,葉禮這樣細心的人都沒有發現。
是那個護工,瞧着他們幾個聊天,不知有心還是無意,突然說了一句:“有緣分嘛,我看你們長得還蠻像嘞!”
應秋滿一滞,神色因警惕變得有些呆愣,然而下一秒,嚴叔卻大笑起來:“哎呦,人家小應比我好看多喽,哪裡跟我個老頭子像嘛!”
葉禮聞言看了一眼應秋滿,發現對方明顯有些遲楞的模樣。
“嚴叔你這臉型骨相,年輕的時候肯定是個帥哥,跟小滿長得一樣帥啦!”他打了個圓場,目光匆匆與應秋滿對視一下,交彙間不知閃過什麼情緒。
護工撓着頭,說不出别的感覺來,便被打岔繞了過去。嚴叔被葉禮誇得害臊起來,兩隻手交握不住地搓着。
應秋滿望着葉禮,這才松了口氣。
半晌,應秋滿察覺,嚴叔臉上的神情不像是被誇的羞澀,倒像是慌張,甚至是在畏懼什麼。
他把這神情記在心裡揣摩許久,但很遺憾,以他現在的思緒,總是會往應康程來找過他這種情況上套,因此他也得不出什麼合理的猜測。
就這麼演完了一場戲後,應秋滿在意的倒成了嚴叔那不自然的反應上去了,以至于葉禮喊他的時候,他竟走神沒聽見。
“我說你怎麼呆了,嚴叔不能真是你爸吧?”葉禮開玩笑地問了一句,應秋滿淡淡地看了一眼,冷靜地“嗯”了一聲。
“嗯,嗯?”後知後覺聽明白應秋滿意思的葉禮震驚地回眸,應秋滿眼疾手快,擡手給他比了個“噓”,而後在新賬号裡給葉禮發了消息。
“我也是才知道。”
【上次拜托的事兒有查到什麼嗎?】
應秋滿的話跟手機裡的信息毫無關聯,葉禮不明所以,但也順着應秋滿的意思回答。
“天,這麼巧,那你家裡人?”
【沒什麼人來過,那個護工也正常。】
應秋滿看到信息,露出一點疑惑,但也沒再說什麼,隻是回答葉禮的話:“沒打算認。”
當然不會認,應康程告知時的語氣與其說拿捏他内心渴求親情的弱點,倒不如說是威脅更确切一些。
所以他立馬找了葉禮幫自己這個忙,雖說他本人不是特别需要一位父親,但為了不牽扯無辜,他還是需要多留意一些的。
無聲走了一段路,光潔的大理石地闆上突然倒映出紅白的燈光,應秋滿忽然擡眸,深黑的巨幕下,醫院的紅十字矗立在醫院大樓頂。
他不知為何望了好久,腦袋裡像是有一條光線不住地穿行,思緒轉了千百回,突然一個電流般穿透亂麻樣的思維,一張照片映現在腦子裡——徐漱元給他發的五張照片之一。
那張被徐漱元以及招商會照片遮掩下,顯得那麼不平常的一張照片。
一張随手抓拍的醫院紅十字标志。
他一開始很疑惑這張照片的意義,奈何一直沒找到機會問徐漱元,此刻他驟然想起,腦子裡似乎有什麼東西串成了一張網,隻是他還需要一些證明。
【方便問你之前去隸禾調查的委托人信息嗎?】
“媽媽現在過得很好,外公也不想我認,就這樣吧。”
葉禮看了一眼手裡的信息,而後再看過來的眼神便有些疑惑和警惕了,應秋滿很難理解那眼神到底是何意思,隻是讀懂了他無法得知這位委托人的信息了。
“搞不懂你們有錢人。”他總說這樣的話,仿佛一直有意無意地把自己和應秋滿分在兩個世界。
隻是應秋滿有過跟葉禮如今差不多的生活處境,相處起來并無隔閡,而對方也沒有實質上的劃分地位的行為。
兩人一同在花壇前站定,一同仰頭望向了大樓上的紅十字。
半晌後,葉禮忽然開口:“今夜,好安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