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唐久加班的第二天,也是沈淩餘陷入昏迷的第二天。
鑒證中心鎖定了三十二封威脅信中的一封,與李澗岷的字迹對比之後确定是他所寫。
網絡監管部門也展開了撒網式調查,短短一天内把沈淩餘的社交賬号查了個底朝天,恢複了李澗岷發布的針對沈淩餘的惡劣言論,基本可以确定他有要對沈淩餘實施犯罪的意圖。
證據鍊完整,而且還有李澗岷的口供,他被定罪已成闆上釘釘之事。
但現在的問題是找不到那個下毒的“第二人”。
據李澗岷交代,他在社交網絡上的确與一個名為W的人交流過對沈淩餘的想法,也是在他的各種扇動之下才真的決定報複沈淩餘。
李澗岷通過這個W拿到了一個可以破壞抑制器的小型電擊器,也是這個W告訴他大樓裡的監控盲區在哪,甚至告訴他在破壞抑制環之後如何安全離開大廈,之後又如何銷毀電擊器。
李澗岷一開始的計劃隻是想要讓沈淩餘什麼叫做恐懼,讓他知道OMEGA就該臣服于信息素,做OMEGA該做的事情,李澗岷根本沒有預料到之後發生的信息素風暴。
随後搜查隊也在九樓的垃圾桶裡面找到了留有李澗岷指紋和信息素的電擊器。
在無法确定W就是下藥人的情況下,目前就出現了兩個嫌疑人——下藥人,W。
唐久當初就是因為計算機技術被聞迹特招進一隊,他已經加班兩天查找這個W,但無論是針對沈淩餘的惡意評論還是李澗岷的手機裡,都沒有查到這個W的任何資料,就連名字裡帶W的唐久都查了,仍是一無所獲。
唐久還在檢查着李澗岷的手機,其他幾個人在翻看監控,宋清一在睡覺。
唐久不滿地瞥了一眼宋清一,随後繼續投入工作。他看了宋清一昨天的審訊視頻,雖然承認他肚子裡的确有點東西,但是對于這種空降來還不認真工作的人,唐久真的沒辦法用正确的眼光看待他。
但是這份不滿沒有持續太久,唐久很快就被李澗岷手機裡的一串略有些奇怪的代碼吸引了注意力。
這串代碼看起來突兀而且無用,裡面的“∝”也十分的惹眼。
唐久蹙眉看着這串代碼,他感覺這串代碼更像是某個黑客的标記,用以證明他曾經造訪過這台手機。
“滴滴!”
勤奮工作了兩天的計算機發出完成指令的提示音。從調取的監控中以沈淩餘出現的次數為上限,計算機識别出來在沈淩餘出現的前後兩小時,與他重合在相近地方的面孔。
這個排查要求是聞迹要求的,數據量很大,交給人來做是無異于大海撈針,隻能借助于人工智能面部識别系統。
顯示屏裡出現了熟悉和陌生的面孔。
熟悉的有沈家人,沈淩餘的同事、學生甚至還有趙光衢和葉澤明。
聞迹看着這麼多數據,吩咐唐久:“截止到趙光衢,把之間的所有數據發給我。”
聞迹收到資料,掐着宋清一的後頸子:“起來幹活了,再睡就扣你工資。”
宋清一好覺被擾又聽見了聞迹的聲音,正惱着呢,聽見“工資”倆字立馬坐直了身體擺正了态度:“好的,保證完成任務。”
此時宋清一還沒有完全清醒,完全屬于本能反應。
等宋清一終于迷迷糊糊睜開眼,隻看到聞迹笑眼望着他,問道:“剛才要你做什麼還記得嗎?”
宋清一癟嘴,他哪知道。
翟秋看樂了,或許也是因為一糖之交,她看宋清一倒也親近不少,問道:“你這黑眼圈怪吓人的,這幾天看你逮着時間就在睡覺,你這大晚上都幹嘛去了?”
宋清一輕咳一聲,略有些尴尬,但又的确不是什麼不能說的秘密,隻能小聲說着:“我有睡眠障礙。”
唐久聞言正打算刺宋清一一句,沒想到他先揉着眼睛說道:“不知道為什麼,在辦公室裡就總是很困……”
宋清一說着又要趴到桌子上去,被聞迹提溜着後頸叫了起來。
聞迹帶着繭的拇指蹭過宋清一的第六節頸椎,刺得宋清一像隻應激的貓一樣縮起脖子。
“聞迹!”
看到宋清一向來神色淡淡的臉上多了些許惱怒,聞迹滿意地放手,把電腦屏轉向宋清一。
“幹活。”
翟秋和趙光衢在無聲之中對視一眼,兩人默契地搖搖頭。
聞迹比以前更惡劣了。
宋清一氣鼓鼓地看着電腦顯示屏。他對工作沒有什麼意見,他是對聞迹有很大的意見!
唐久打包發來的數據足有二百一十三條。
第十一區生活着六百五十萬人,是二十三個區域中所占人口比例最高的區域。在這個區域,有些人或許一生也隻見過一面,而有些人每天擦肩而過卻不自知,就這麼毫無交集地過完了一生。
宋清一快速地掃過二百一十三份檔案,最後挑出了五份留給聞迹。
一位交警,一位環衛工人,一位攝影師,一位場地經理,還有一位流浪漢。
見宋清一指着那個流浪漢,聞迹問道:“你覺得他有問題?”
“不是,我想問的是在這種高度分工協作的社會裡,為什麼還會有流浪的人。”
辦公室裡忽然沉寂了一瞬。
十一區雖然是經濟高速發展的區域,但好像無人在意過街頭為什麼還有沿路乞讨的人。
聞迹沉思了一會兒,宋清一等着聽他的高談闊論,卻見他指着翟秋,把皮球踢了過去:“你平時不是總去做志願者麼。”
翟秋背對着聞迹,眼睛都快翻到天花闆上去了。
“老大,我是去福利院做志願者……”
聞迹借着翟秋的話把問題原封不動地抛回給宋清一:“輪休的時候你也可以去當一下志願者,說不定就知道答案了。”
宋清一嘴唇都抿成了一線,他向來信奉君子動口不動手,然而聞迹卻數次讓他覺得,有些時候或許暴力遠比語言能夠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