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九日,第十一區B區域執法局,執法隊一隊辦公室,上午八點五十八分,多雲轉晴。
宋清一逃也似的跑回了一隊辦公室,他邊跑邊指着聞迹罵道:“你說不會騙我!”
聞迹面帶笑意杵在門口,轉頭看向怒氣沖沖走過來的聶雨深:“我的确沒騙你,隻是有些人臉皮太薄,ALPHA喜歡毛絨玩具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宋清一忍不住捂臉,這話倒是沒什麼問題,但也要看是在什麼場合說的。
果然,原本臉上帶着薄怒的聶雨深在聽到聞迹這話之後神色更加沉冷,目光中是毫不掩飾的殺氣。
宋清一在辦公室裡都聞到了聶雨深身上的信息素氣味,想來是真的氣急了,他捂臉低喃:“我是真心在道歉的。”
翟秋看熱鬧不嫌事大,抿了一口手裡暖烘烘的咖啡,眯眼笑道:“下次還敢嗎?”
宋清一連連搖頭:“不敢了。”
聞迹像一堵牆般攔住辦公室門口,笑道:“你不是向來很喜歡這類玩具嗎,多有誠意,怎麼還生氣了。”
宋清一聽到這話把頭壓得更低,翟秋擡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習慣就好。”
宋清一無奈苦笑:“我覺得這種事情大可不必習慣。”
就在此時,宋清一聽到身體相撞時發出的悶響聲,擡眼就看到聶雨深向着聞迹出了一記直拳,聞迹擡起小臂格擋。聶雨深的拳風拂起聞迹一縷額發,然而兩人的身體都穩如磐石,拳頭沒有絲毫顫抖。
這是宋清一第一次親眼看到人類-肉-體所能帶來的極緻張力。
翟秋也是軍校出來的,她眼中滿是欣賞,口中輕啧:“速度、姿勢、力量都幾近完美,從軍校畢業這麼多年,他們狀态倒是一直都那麼好。”
宋清一看着聶雨深小臂漂亮有力的肌肉線條,喃喃道:“這一拳下來,我可能會死。”
翟秋聽到這話被咖啡嗆了一下,她輕咳幾聲,連忙安慰道:“不會,最多就是斷幾匹骨頭。”
宋清一木着臉看向翟秋:“謝謝,我有被安慰到。”
聞迹和聶雨深還保持着攻擊與格擋的姿勢,仿佛化為了兩座雕塑。
聞迹輕挑唇角:“特意挑了一個最大的。”
聶雨深臉色更加沉郁,現在這個場景給他一種極強烈的熟悉感,仿佛很多年前重現過。聶雨深眼睛微眯,瞳中透出危險的光:“聞迹,都多少年了你還在記仇。”
聞迹偏頭沉思片刻,拉長了語調應道:“古語有言,報仇十年不晚,更何況現在都還沒到十年。”
宋清一悄悄湊到翟秋身邊:“他倆不是朋友嗎?”
翟秋也跟着壓低了聲音,小聲應道:“我也不清楚,但聽說聶隊以前好像搶了老大的對象,不過這都是多少年前軍校時期的事了。”
聞迹和聶雨深的耳朵也不是擺設,雖然翟秋聲音很小,兩人卻默契地收手一同回望。翟秋擡眼就看到一黑一白兩張臉,輕咳一聲又把頭低了回去。
聞迹臉上的笑意愈發幽深,目光卻是落在了宋清一身上:“翟秋啊,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和這家夥可沒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關系。”
聶雨深難得與聞迹保持一緻意見。
時間剛走到九點,聞迹轉頭看向聶雨深:“上班時間,先工作?”
聶雨深冷眼望向聞迹,轉身準備離開,然而還沒走出去幾步,聞迹的聲音就從後面傳來:“五分鐘後在會議室集中開會。”
見聶雨深頭也不回地往二隊辦公室走去,聞迹轉身看向宋清一:“你看,他不是還挺喜歡的。”
宋清一嘴巴張了又張,最後神色複雜地應道:“周末有空,我陪你去看看眼科和腦科吧。”
翟秋沒忍住笑出聲,随後放下咖啡杯、抱起手邊的資料,清了清嗓子:“我去通知其他人,先去會議室等你們。”說完就小跑着離開了辦公室。
聞迹見翟秋落荒而逃,再也沒壓住眼中明晃晃地笑意,他走到宋清一面前:“走吧。”
宋清一仰頭看向聞迹,随後快速伸手在他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我真是豬油蒙了心,信了你的鬼話。”
聞迹捂着被掐的地方佯裝疼痛,顫着聲音應道:“聶雨深确實喜歡毛絨玩具,我和他在軍校時也确實有些不大不小的過節。”
宋清一眼睫輕顫,半晌後深呼吸一口:“合着我今天就是幫你報仇的!”
聞迹立馬搖頭:“哪有,一半一半吧。”
宋清一:“……”
五分鐘後,兩人去到會議室時,人已經到齊了,聶雨深黑着臉坐在會議桌的最遠處,擺明了是想要離聞迹遠一點。
今天這場會議主要就是對“W”一案進行梳理并結案,隻有一隊二隊隊員參與。
這個案件主要由一隊負責,二隊隻做了部分輔助工作,因此大部分時候都是唐久在梳理總結。
“目前已經查明,犯罪嫌疑人肖懷準使用的小型截流器為個人自制,此外宋清一拿到的藥物是副作用極大的違禁藥品‘信息素清洗藥劑’,與被害者蘭亭體内檢測出來的藥劑為同一種。該案件因為涉及到不同種類的違規藥物,準備移交藥監局再次偵查,對‘白鲸’進行破解之後遺留的部分數據也會一并移交給藥監局。因為案件的特殊性,我們享有後續案件進展的知情權。”
宋清一聽着唐久的陳述,心想他寫報告的能力比審訊的能力強了可不止一星半點。
二隊由王清進行報告,對他們在監視常希期間的失誤做出了深刻檢讨,宋清一這才知道原來找“W”的過程這麼曲折,每次聞迹都是三言兩語說完,他就一直誤以為抓捕工作開展得很順利。
等輪到宋清一時,他看着早前在紙上畫出來的“M”,沉默片刻後迎上衆人的目光,說道:“在這一次的案件裡,我應該是在思想層面最為靠近‘W’的人。在抓到‘W’之前,‘白鲸’裡出現了‘M’。”
宋清一将鏡子手機裡的截圖調出來,繼續說道:“因為‘W’和‘M’是對稱的字母,我一開始以為這兩者都是肖懷準,他用不同的字母來表達思想中相矛盾的地方。如果說‘W’是絕望的一面,那麼‘M’就是希望的一面。但通過昨天我和肖懷準的對話,我覺得如果在後續調查中他沒有精神分裂或者人格分裂等相關疾病,那麼……”
宋清一說到這裡擡頭看向聞迹,他想起了今早的那番對話,随後他注意到坐在遠處的聶雨深也正靜靜望着他。
宋清一收回眼神,繼續說道:“那麼如上一次會議所說,并不能排除肖懷準身後還有更大一個組織的可能性。”
唐久接着說道:“對此我也有所疑問,我查過肖懷準的履曆,他在網絡這一塊的能力确實很出色,但是他并沒有任何機械學的相關背景,小型截流器是一種工藝很複雜的産品,據沉浸公司所說,這項産品的技術已經十分成熟,我對肖懷準能制作這樣的産品保持一定的懷疑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