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人在尴尬的時候會很顯得很忙。
葉邵桉走得急,恨不得将昨晚社死的記憶一并抛在身後,可出了門卻又不禁偏頭向店裡看去一眼,生怕裡邊的謝翊忱看出她的慌張。
沒注意,迎面走來的女人眼睛盯着她,面色不善。
突然轉頭對上對方的視線,對方開口啐罵道:“不要臉的,來我們這裡鬧得烏泱泱的,穿的都是什麼啧……”
葉邵桉和對方擦肩而過,不明所以,片刻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對方難道是在說她嗎?
她疑惑回頭,不想對方也在回頭看她,見狀,幹脆停下來大罵:“你看什麼,說的就是你,你個不要臉的……”
女人看着約摸六七十歲,一半的頭發已經花白,面容上的紋路褶皺盡顯老态。
葉邵桉愣了一愣,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惹了對方不快,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法式連衣長裙,外搭一件小香風湖藍色馬甲外套,中規中矩的打扮,沒有暴露之處,也并沒有很紮眼。
可自己就像是路邊路過的無辜小狗,莫名奇妙就被人踹了一腳。
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卻像是突然啞了口,謝翊忱聞聲從店裡走出來,擋在她了面前,看向了對方。
“譚嬸。”
女人見了謝翊忱,原本飛揚跋扈的神态頓時收斂,眼眸一垂,隻黑沉着一張臉。
“您是來找我的吧?”
女人沉默不語。
“她怎麼您了嗎?”謝翊忱又問,輕平的語氣極為溫和,像是慰藉人的暖風,卻很嚴肅。
女人瞄了他身後的葉邵桉一眼,又再次垂低了頭。
“您要是想和我聊那件事,就不應該這麼防備,大家都要說真心話,才能開誠布公的談。無論是來店裡的還是鎮子裡的,都是客人,您這麼對待她,不會讓問題解決,說不定還會更麻煩。”
謝翊忱說着微微沉了一口氣,見對方一言不發,隻捏着衣角揉了揉,他默了默,又說,“我想您剛才的話應該也不是真心的,對嗎?”
女人不語,隻是點了個頭。
葉邵桉有些驚詫,對方似乎極為顧慮他的情緒和态度,難得拉下了面子。
謝翊忱回眸看了看她,又向對方說,“您先進去吧。”
示意門邊一道出來看情況的趙飛先招待對方。
女人聽了他的話,擡起頭,有些難以置信的望了他們一眼,點了點頭,在趙飛的邀請下進了店中。
“她沒怎麼你吧?”謝翊忱轉過身來,有些抱歉,好似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沉吟了一會兒,問。
葉邵桉搖了搖頭,正猶豫着,卻又聽他歉聲。
“對不起啊,她們年紀大了,很多時候拉不下面子的,你别介意,她就是……心裡有事,所以……”
葉邵桉點點頭,她也知道老一輩人面子比天大,看對方那面色冷硬的樣子,指望對方向她道歉應該比登天還難,更何況對方最後聽了他的話點頭承認了,也算是變相的道歉了吧。
“我沒事,就是……”她截斷他的話,擺了擺手,目光掠過店窗,欲言又止。
她直覺今天這事不尋常,但是又怕自己多管閑事。
話到嘴邊又轉而笑說,“我看出來啦,她應該是心情不大好,你……們一會兒好好說話,别吵架。”
“嗯。”謝翊忱臉上忽而牽起了一抹淺笑,“譚嬸她就住在隔壁兩條街後的125号,家裡三口人,性格都比較冷,離這兒不算遠,但平常也不會過來。她今天過來大概是為了她兒子的事。”
葉邵桉聽着點點頭,忽然後知後覺,他這話怎麼莫名像是在對她解釋……
隻見他注視着自己,笑,“不算很大的事,你不用擔心。”
陽光落進一雙潋滟含情目裡,自己的影子似乎也在發着光。
葉邵桉不自然地縮了縮腦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右手滑落時食指指尖在半空中胡亂繞了四周一圈,“那……我走了……”
不料謝翊忱又問,“你準備去哪兒?”
“我打算去找一些貓草,治治它的掉毛。”葉邵桉揚了揚手裡的貓包。
“我陪你去。”
葉邵桉愣愕了一下,“……那阿姨……”
謝翊忱偏頭看了店裡一眼,像是知道她在顧慮什麼,很快就說,“沒關系,來得及。”
“你不是還要寫論文嗎?”
謝翊忱微一愣。
葉邵桉又補充,“趙飛說的。”
“我诓他的。”謝翊忱嘴角忽而咧起一道頑痞的笑,又是一副拿了趙飛開涮的欠揍模樣。
“再說了,這裡的鄉親我比較熟,你一個人去田裡找不到人的,可能還會以為你是小偷。”
“啊?”
葉邵桉還未反應過來,謝翊忱邁開步子,催促她,“快點。”
葉邵桉連忙跟上,又聽他指着遠處的農田煞有介事,娓娓道來,“你不知道,以前啊那邊有一片田,夏天夜裡經常冒出一些奇怪的聲響,很難找到源頭,所以,有個人和他父親每天夜裡都拿着一把鋼叉守在那田裡,你見過那種鋼叉嗎?那鋼叉老大了。”
葉邵桉搖頭。
“就那種,比警用防暴鋼叉中間多一根尖刺,比農用五股叉少兩根尖刺的那種鋼叉。”謝翊忱想了想,給她描述,又繼續說,“有天夜裡,父子倆聽到聲音就用那鋼叉刺了過去,你猜怎麼着?”
“抓到小偷了?”葉邵桉被吊起了好奇心,答道。
謝翊忱笑眼落向她,點頭,“嗯。”
葉邵桉收回目光盯着地闆,光顧着思考,先前的郁悶不快全都煙消雲散了。剛想說她光明正大去問别人,應該不會被當成小偷吧。
謝翊忱突然朗聲喊道,“張叔——”
她擡眸看向那頭,淳樸的農民伯伯頭戴一頂草帽正在田裡忙碌,原來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那片金黃色的稻田前。
張叔聞聲看過來,熱情洋溢在一張笑臉上,“哎阿忱!又帶着朋友上莊園呢。”
“張叔,我拜托你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