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透雲層傾瀉出的光柱溫吞,将底下的青綠田野與白牆黛瓦籠罩,水軟山溫。
在山頂歇了片刻後,因開闊視野與沁怡空氣短暫回歸的平靜又在下山時變成了疲乏的悶煩。
葉邵桉拖着疲軟的雙腳,用望梅止渴的自我欺騙吊起殘存的意志力,一心期盼着回程路的盡頭。
未想,會在半路遇上帶着焦急哭腔的杜鈴珠。
“鈴珠,你别着急,一定會找到的。”
身後的紀成周急切勸喊着,追上她的腳步試圖拉住她。
緊随其後的小陳面容肅穆,神色緊張。
“怎麼了?”謝翊忱問。
“我的項鍊不見了!我的項鍊!!!”
不等小陳出聲回複,神神叨叨的杜鈴珠扒開擋在她身前的葉邵桉,焦急目光掃尋四周,像是失去了理智。
“什麼項鍊?”
“什麼樣子的項鍊?什麼時候不見的?”
“你之前放哪裡了?”
衆人七嘴八舌的詢問沒有讓她恢複平靜,反而越發瘋狂。
杜鈴珠連連跺腳,口齒不清,“就是我平時戴的一條項鍊,我一直都戴在身上的,可是它今天不見了不見了!去哪了到底去哪了?”
“就是一條鉑金項鍊,上面有一枚戒指。”紀成周一邊勸她先冷靜,一邊回複。“她回去後突然發現不見了,就覺得可能落在了山上。”
幾人聞此紛紛幫着她,繼續沿着上山的路徑往回找。
“找不到了,找不到了,一定找不到了!”杜鈴珠嘴裡不停念念有詞,都是消極的推斷言語。
忽然,尖銳刺耳的尖叫聲開四周,她抱着頭蹲在地上崩潰痛哭起來。
負面情緒惹人心焦,就近的葉邵桉眉頭緊鎖,腳步向她靠近了一些,出口安慰:“沒關系,這裡找不到還……”
“怎麼沒關系?”歇斯底裡的厲聲撲面而來,伴随着拉開距離的推搡,“那是我男朋友送我的戒指,你個心機女懂什麼?就你這種人才會過河拆橋,用我哥的時候就追不用就扔。你少自作清高了!”
像是不吐不快,她将所有的情緒一股腦地朝着愣住的葉邵桉傾洩而出。
杜鈴珠仰着頭,呼吸急促,渾身顫抖,仿佛搖搖欲墜的枯葉,隻來了一陣簌簌秋風,便晃晃落地。
“鈴珠——”
急忙上前的紀成周伸手扶住她,聲音與神色都染上了遑急。
“沒事吧?”謝翊忱快步将葉邵桉擋在了身後,問。
葉邵桉搖搖頭,看向跌坐在地上情緒激動的杜鈴珠,謝翊忱蹲下身子,又去引導她調整呼吸。“深呼吸,放輕松。”
“鈴珠,深呼吸。”紀成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杜鈴珠身上,一個勁兒地喊她深呼吸,可杜鈴珠好似拒絕溝通,帶着過激的喘息不停哭鬧喊着“我的項鍊,我的項鍊!”
“看着我,深呼吸。你看過《小王子》嗎?”
淚眼朦胧的杜鈴珠沒想到謝翊忱會突然問這個問題,怔愣望進他清冷的眸子裡。
隻聽他聲音溫淡輕和,“重要的東西用眼睛是看不見的①。戒指對你很重要是不是?你要用心去看。”
杜鈴珠眼睫一眨,停止了大吵大鬧的動作。
“會找到的。别着急。”
攥拳的雙手慢慢松開,杜鈴珠雙臂微微收攏,握到了雙膝的長褲布料上,低頭垂下眼眸。
确認杜鈴珠的情緒和呼吸逐漸趨向平穩,謝翊忱起身示意葉邵桉離開。
她回過神,望向他平和卻包容一切的深沉眼眸,掐着自己合谷穴的手松了松,在他促使的虛扶下邁開了步子。
趙飛等人明顯也被這一場面給震愣柱了,這會兒看向他們,眼神裡就飽含善意的八卦和關切。
謝翊忱讓幾人再幫忙找找,幾人很快又恢複了行動。
葉邵桉跟在身後,一點一點找過地面,還是想不通,好好的項鍊戴在脖子上怎麼會丢?
突然聽見謝翊忱轉頭對她說,“你就在這兒找。”
她微一愣,看着他轉身的背影才後知後覺的分辨出眼前的環境,再往前一點,就到她看見蛇的地方了。
葉邵桉心有餘悸,顧慮着,唇齒翕動想要勸聲,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不用找了。”杜鈴珠的聲音遽然響起。
葉邵桉聞聲回頭,隻見她的視線直直投向這邊,聚焦到了剛邁出一步的人影身上。
謝翊忱停下腳步回過頭。
杜鈴珠從地上爬起就直接轉身往山下跑。
紀成周追趕不及,匆忙喊了她一聲,追去前又雙手合十朝他們連連歉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大家不用找了,麻煩大家了。”
項鍊是在杜鈴珠房間的衛生間裡找到的,昨天她洗澡時随手取下放在了浴室的壁挂置物架上,與沐浴露等日化用品壓在一起,便忘了取。
紀成周代為出面解釋後,又提出請大家一起吃飯作為補償。
目光掠過衆人,最後又落到了葉邵桉身上。
“不用,找到就行。”葉邵桉還未出口,微倚走廊牆邊的謝翊忱站直身,不冷不熱的回絕讓紀成周有些挂不住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