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山玉又來了,還帶來了一籃應季水果各類。
她還是坐在那方矮塌上,聽見江離進來,便探頭看向門口,“你回來啦?”
意料之外的到來,江離一愣,随即又一眼看到山玉手中的書,又掃了一眼鎖被打開的櫃子,不自覺便頭疼起來。
“你又拿這些做什麼?”他注意到桌上的水果。
“給你吃呀!”山玉又跳下矮塌,“這都是新鮮摘下的,尤其這葡萄,甜的緊,你嘗嘗!”她拿起一顆葡萄遞到江離眼前,雙眼亮晶晶的,滿臉懇切。
江離自然不會順她的意,轉開頭就去把山玉拿出來的書又放回到了櫃子裡,重新給自己拿了一本書後将櫃子上了鎖。
他冷淡之意雖明顯,但山玉倒也不在意,見江離開始看書便湊到他跟前,“江離你看的什麼書?方才那本我沒有看明白,這本我們一起看吧。”
江離轉身向另一個方向,并不理會她。
結果她又湊過來,離他極近,“别這麼小氣,給我也瞧瞧。”
江離被她攪得不耐煩,于是将那果籃推給她,“你吃吧。”
山玉飛快地眨了兩下眼,悄聲問道,“這是我給你帶的,不太好吧?”
江離剛想回答,就聽到清脆的“咔嚓”一聲,擡眼看過去,山玉手拿一個缺了口的紅果,兩腮被果肉塞的滿滿當當,眼眉稍彎,沖他明亮一笑。
江離:……
本以為現在可以清淨片刻了,可耳邊的“咔嚓”聲讓他更心煩意亂,他将書反扣在桌上,盯着山玉道,“你往後不必再來。”
山玉頓了頓,接着飛快地咽下嘴裡的東西,而後才小心問道,“為何不準我來?”
“那你為何要來?”江離面上已顯不悅。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你是救了我一命。”山玉歪了歪頭,表情相當誠懇無辜。
江離不太理解她的報恩,帶的東西都進了她肚子裡,她還擾得自己不清淨,算哪門子報恩。
他抿了抿嘴,壓下心中的不耐,勸道,“你的心意我都收到了,所以你往後,便省了麻煩來我這裡吧。”
“不麻煩,我來這裡又不費力,我很樂意,樂在其中。”她天真一笑。
江離開始懷疑山玉真身會不會是一隻鵝,呆鵝。
“可是我覺得很麻煩,男女授受不親,你又如此能言,你讓我覺得,很麻煩。”他眉頭微微蹙起,最後三個字說的格外清楚。
山玉是聽懂了,眼中的情緒是肉眼可見的失落,她垂頭半晌,而後低聲喃喃了一句,“我知道了。”
她起身要走,江離叫住她,“這些果子,你帶走。”
山玉回頭看了他一眼,看得江離不明不白,捉摸不透。
不過隔天,江離便明白了——當他在晚上和矮塌上那隻青羽鳥面面相觑的時候。
其實江離上午在前堂就看到了這隻鳥,停在房梁上,有抓藥的病患還指着房梁說,“嘿,那鳥可真漂亮,不常見啊,這是什麼鳥?”
師傅也瞧了一眼,附和道,“不知道啊,是挺稀奇的。”
江離向上望過去,卻心中“突突”一跳,那鳥正歪着頭俯視着他。
沒想到現在這麼一幕,讓江離心中的猜測成了真——原來不是呆鵝,是隻呆鳥。
事已至此,江離打算閉目塞聽,置之不理。于是他放任那青鳥停在塌上,自己到院子裡借着光亮閱卷。
不一會兒,青羽鳥飛了進來,卧在他手邊。
江離便一刻也不耽誤地回到了屋裡。
這回她沒有跟進來,江離心無旁骛地看了一個時辰的書,一個時辰後,他站起來給自己添水時,忽然就想起那呆鳥來,直覺她還在院子裡,于是悄悄走到窗邊,将窗戶推開一條縫,果然還見她在原地一動未動,像是睡着了。
江離心中歎了一口氣,打開了房門,又拿出昨日的一串葡萄擱在桌子上,自己做這些動作時,隐隐約約有一種被這呆鳥拿捏了分寸的感覺。
剛坐下,那呆鳥便像得到允許般飛了進來,堪堪落在江離身旁的凳子上。
“我要去藥材房查看一眼,吃完這些就走,明白嗎?”
呆鳥連連點頭。
臨走前又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不許動我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