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胭脂粉味,交雜着濃厚的酒氣糊在心上,沈然之不喜這悶悶的氣味,隻将手指放在鼻下,方能減少氣味的吸入。
顧鸩止低笑一聲,他說:“可是受不住這氣味?”
方才分明是他自己說要來瞧瞧。
“……嗯。”沈然之回應,聲音悶悶的。
回答對方後,沈然之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方才的聲音怎麼聽起來像是在撒嬌!
正想在該如何挽回,且見一男人拎着壺酒,一颠一颠地朝兩人走來。臉上挂着一層怪眯眯的笑,眼珠子也不安生,在眼眶裡肆無忌憚亂撞,像是在尋獵物。
顧鸩止見人舉止怪異,朝着他們的方向而來,足尖一點錯覺,不知何時已擋在了沈然之身前,将人護在身後。
來人眼裡露出貪婪的光,錯開擋在前頭的顧鸩止,凝落到沈然之身上。綻開垂涎已久的嘴角,模糊地喊了兩聲“美人兒”
見人沒反應,他越是來趣,哄道:“美人快過來,到公子懷裡來。”
他想眼前這美人定在和自己玩欲擒故縱,不等他過來,自己主動加快腳步撲上去。就在他快要抓到沈然之的衣袂時,感到胸前一陣疼,反應過來後,自己以及摔倒在地。
顧鸩止将人推開後,質問道:“做什麼?”低沉的聲音裡帶上一絲愠怒。
沈然之又不是傻,見人來自然會有所防備,但方才顧鸩止卻一直将他擋在身後,場面便有他主宰去了,自己隻得淪為旁觀者。
隻當顧鸩止這行為是單純的護短,因為沈然之從一開始便将自己會武這件事藏的甚好。
他上前,拍拍顧鸩止得後背,搖搖頭,平聲道:“不必和他計較。”
見人倒在地上後,便昏死過去,方才“嗯”了一聲應下。
這一幕被台下正在低唱的歌妓看到,想起方才将人帶進來的那小厮告訴她們,這兩人可得好好招待。朝旁邊小厮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們将人擡走。
随後移步到兩人跟前,笑道:“讓兩位公子見笑了。兩位公子初來這慶花樓,定是不知該從何處逛起,不如就先随奴家來吧。”
顧鸩止對沈然之暗送秋波,兩人此刻都帶着面具,不說話,眼睛便成了交流的工具。顧鸩止自始至終都隻當陪沈然之進來玩玩,可沈然之他不一樣,或許跟着她們能更好摸清這裡面的情況。
他随着歌妓亦步亦趨,顧鸩止則跟在沈然之身側。
兩人随着那歌妓上了樓,引到一隔間門口,一面說“請”一面做出請二人進去的動作。
顧鸩止先推開門,确認裡面就是一間正常的房間後,先一步進去。沈然之緊跟其後,還未跨步進入,卻被那歌妓攔下。
笑眯眯,道:“這位公子,您的房間在這邊,請随我來。”
沈然之未留下隻言片語,随着那歌妓而去。怎麼看着兩人也偏似那各西東的落花流水。
雖說沒來過青樓,但還是知道些東西的,一般進到這種單獨的房間,就意相關事宜才逐漸步入正軌,而方才那些在樓下聽曲兒,喝酒也不過是為達真正目的前的未雨綢缭。
況且,那歌妓将兩人的房間分開,意思态度很明确,沈然之怎會不解其意?
而他竟然竟然就跟着人走了,連一句話一個眼神也沒給留下。顧鸩止錯愕不已,他這下才相信或許沈然之說來着玩不是在同他開玩笑!
一進入這隔間後,就像有一座透明的隔音牆,将樓下的樂曲聲和嘈雜聲勸勸攆去,之留下渴望有人到來的寂寞。
歌妓将沈然之帶到另一間屋子後,朝他使了個眼神,又迅速往後方看有沒有别人。
沈然之瞥了一眼她,趁她将要把門關上的那一刻,問道:“敢問姑娘芳名?”
“公子喚奴家瓊瑤便好。”
她一字一句地道:“投我以桃木,報之以瓊瑤。”言罷,退身關門。
沈然之駐足忖了忖,方才移步。
他本也想找機會将顧鸩止甩開,如今正遂了他的意。
這屋子算不上華麗,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羅帳輕垂的床榻,床榻旁則是一張梳妝台,上面擺滿了妝匣和一些不知裝着何物的瓶瓶罐罐。
沈然之走近,随意拿起邊上的小瓷瓶,扭開一看,方才一幕了然——原來是脂膏。
甚覺無趣,便将東西放回去,視線稍偏,發現旁邊一沒蓋上蓋子的瓶子裡撒出白花花的粉狀物,沈然之攆起一點,嗅了嗅,随即就将此物用蓋子蓋上,收進袖中。
正想着為何這東西會出現在這,忽然一隻從身後冒出的一隻手,似要将人謀殺在此一般,捂住他的口,措不及防地将他帶入一片黑暗。
沈然之被那隻手的主人束縛着,無法抵抗,隻得一口咬在對方捂住他的手上,如狼撲食,牙齒深深嵌入皮肉,不知是咬的太狠的還是對方強勁而有力的骨骼的緣故,他覺得咬的牙生疼。隻是去不聽身後的人發出半點聲響,也沒有要放開他的意思。
他被那人帶進這房間的櫃子中,圈在懷裡,他完全由那人操控,随後被帶着轉了個身,外頭昏暗的光線透過櫃子的縫隙穿進來,看不起對方的臉,但他十指豎在唇前,輕微地發出一聲“噓”。
轉身的那一刻起,沈然之緊咬對方的牙齒才有所松動,直到瞧見對方俊俏的輪廓,那一點點渾濁的意識才變得澄澈,反駁了他方才生出的一切猜想與戾氣。
卻始終防備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