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賀忽然沉默:“死了就是死了,哪有那麼多原因。”
他似乎也覺得氣氛不太對,便主動緩解:“我倒是真的挺久沒見他兩個閨女了,似乎過得都不錯。淮波雖然不在了,但是戚家在戚夫人的支撐下在商界是數一數二的,那倆孩子也都繼承遺志,成了優秀的戰士,聽說一畢業就自請去了邊境防守,那支隊伍也是精英中的精英。”
陳微末越聽越不對勁:“哪個隊伍?”
“就你這見識,問了能知道嗎?希泊機動隊,聽過嗎?”鐘賀一臉不屑。
鐘賀看着陳微末難得求知的雙眼忽然變成死魚眼,忽然興奮起來:“怎麼着?惹上了?”
“…偶然,就希泊的那個隊長…我抽了他一巴掌。”
鐘賀一愣,随機爆笑,龐大的身體沒站穩都摔了一跤:“行啊陳微末,深藏不露啊,難怪敢跟着我這個陌生人學如何徒手打機甲這件荒唐事,原來是亡羊補牢!”
陳微末的身影似乎縮小了一些:“但是他也沒追究我…”
“孩子,你不能隻看表面啊。聯邦凡是叫得上号的那都是人精,那個孟隊長,SSS級的指揮,你覺得他真能當你不存在?”
“…我當然知道,他還硬塞給我他的聯系方式,我估計,以後有事沒事就抽查一下吧。”
“那他還做什麼了?”
陳微末沒敢和他說是孟樂知帶自己做了感知力測試這件事,畢竟在軍中這是違規行為,她不能出賣握住自己把柄的人。
“也沒什麼,他跟他手下沒打過我,僵持不下,我又不想殺了他們,所以他才說不追究的,各退一步嘛…”
“他沒打赢你?”鐘賀忽然湊近,一臉探究地看着陳微末,“你要不要重新測一遍感知力?說不定這次就能測到了。”
陳微末想起那次的經曆,不寒而栗,仿佛腦子已經要炸了。她如果說願意,那鐘賀肯定當場給她做一個測試機器出來。
“我不要,上次測了一下差點死了。”
她覺得這個倒是沒什麼好瞞的,便把自己的感受細細重複一遍,隻是把孟樂知在這件事當中的存在抹掉了。
鐘賀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既然陳微末在和一個3S級指揮的對戰中勝出,那就說明那套命令甚至精神控制對她沒有。
這種實力怎麼會沒有感知力,甚至發生了生理排斥。
“我要還在聯邦任職工程師,肯定也想把你研究透了。”
可惜他現在沒那個心氣了。
鐘賀長籲一聲:“人活得久還是有好處啊,能見到你這種人。行了,本來是問你覺得去那打架行不行,扯遠了,你要是覺得沒問題,就打到沒人敢來挑釁為止。”
“好。”
陳微末倒也沒覺得有什麼難度,但她現在很想在一個地方能安定幾天。
日子總是經不住回想,她自從來了聯邦,就沒在一個地方連續待超過三天的。
忙忙碌碌,兜兜轉轉,賺得快錢,這次老卓的飛行器被開走其實也得算她頭上,她那點積蓄轉眼又賠光。照這個進度她什麼時候才能攢夠錢進休斯?
她又沒有腦子像鐘賀一樣用智慧賺錢…
想來想去,道路漫長,還是先把機甲拆好吧。
一個好老師遇上一個好學的學生,向來是雙赢的局面。鐘賀十年沒跟活人交流過,一個多月來嘴很少停下來,而陳微末也把這顆星球收拾得服服帖帖。
久居在這的人都知道來了一個每天來挑事的女人,一開始好鬥的還去挑釁應戰,可久而久之他們發現,這女的一旦下手就是下死手,他們引以為傲的裝備總被拆得七零八落。
漸漸地也就沒人敢去惹她了,甚至還有主動找她合夥做事的。
但多半是做星際盜匪,飛來飛去搶劫,陳微末可不想成為她曾經抓的那種人。
一個地方打得差不多了,鐘賀作為老師當然要主動幫着選下一個。
隻是他還有些貪戀忽然能仗勢橫着走的感覺,臨走前他又拽着陳微末在這顆荒星溜達溜達。
“唉呀,你看看,他們看咱的眼神都不一樣了。”鐘賀邊背着手走邊點評,雖然身體是機器,但形态完全還是一個上了歲數的大爺。
“…差不多得了,人在得意的時候最容易倒黴。”陳微末及時潑冷水,她不太喜歡一路被注視的感覺。
“你還小,不懂這種時刻的意義。”鐘賀十分沉浸,今天路上人還多,更加滿足了他的虛榮心。把一個強悍的人培養成技術和兇悍兼備的,格外有成就感。
陳微末默默替他丢人,但也習慣性地警惕四周,一個多月被不間斷的路上偷襲練出了下意識反應,總覺得擦肩而過的人不懷好意。
但是今天好像來了不少新面孔,人模人樣的,看起來十分冷漠,而且對她毫無興趣。
陳微末好奇地多看了幾眼——雖然他們穿的不顯眼,可是身上那種凜冽的感覺還是又新奇又熟悉。
“走走走!從這邊小路走,别看了!”
鐘賀忽然一把攬過陳微末,緊急拐彎避開。
“什麼…怎麼了?”陳微末嫌棄地甩開他的機械臂,卻還是聽話地加快了腳步。
“聯邦的人,别讓他們看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