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聯邦人也不想被錄入信息嗎？”

“不是不想，而是讨厭無孔不入的監控。”鐘賀攤手，“你随便往一個街口一站，能有不同人安裝的八百個監視器。你通過光腦搜索消息、進行買賣，那有些人也能知道你搜索了哪些信息、進行了哪些買賣。”

陳微末低頭擺弄這個新光腦，好像也沒什麼不同。

“我做了一條專屬架構通道，雖然現在不能保證不會被有心人潛心攻破，但正常技術檢測不到，我再持續改進更新一下，問題應該不大。以後你要是有事，就用這個聯系我。”

“那這個呢？”陳微末舉起儲存器，“我又沒有機甲。”

“給你放兵器用的，你天天别一把長刀在腰上，那不就是直接告訴對方你是一個還在用冷兵器的邦外人？”

……

陳微末默默收下，擡頭問：“那你要去哪？”她是知道他肯定不會回聯邦的。

“誰知道呢，反正我房産那麼多，住哪不是住。”

雖然兩個人相處了一個多月，說起來算是陳微末最熟悉的聯邦人，但再如何，鐘賀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告知。

陳微末自然也是懂的。

但就沖着鐘賀對于聯邦的避之不及和時不時流露出的厭惡，陳微末是選擇相信他的。

“那我走了，你老人家好好活。”

“…好話也讓你說得怪怪的。”鐘賀撇嘴，絲毫不感動，“我還給你做了一份假的入境許可，但是隻能用一次，之後它就自動銷毀了，想查都查不到。”

“謝謝啊，老師。”

“诶！少來那套！”鐘賀擺擺手，嘴上嫌棄，可神情似乎蒼老了些，“不管你想在聯邦做什麼，小心點，像我這麼老實善良的人不多了。”

“…好。”

從來沒人問過她在聯邦究竟有什麼目的，在别人看來，她就是缺錢、掙錢、活着而已。

鐘賀似乎也沒問，但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我要是真惹事了，肯定不會把你供出來。”陳微末向他保證。

“等你惹完麻煩，我都不知道在哪裡逍遙去了。快走吧！”

也許不深交才是對他們最好的相處方式，陳微末不想打破這種微妙的和諧，不如不思考、隻接受。

眼下更重要的是，她回去要怎麼跟老卓說。

她怕一個不留神，讓老卓這個身懷八百個心眼子的人看出點鐘賀的存在。

隻不過她完全想多了，一個多月不見，她把梅辰不厚道的那點事一說，又編了些努力脫身、在外貧窮流浪的故事，老卓便完全相信了。

“梅辰這小子，看不出啊，還有這魄力？”老卓這話也聽不出是驚歎還是贊賞，就像上次陳微末殺了那一船星際盜匪一樣的态度。

“他開走的那艘飛行器我會賺錢還給你的，隻不過按照之前的速度…”想到這裡陳微末不禁歎了口氣，負債之路太長了。

老卓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做人也别太實在，飛行器又不是你弄走的，冤有頭債有主，那小子在我這算是上了名單了”

“什麼名單？”

老卓笑了笑，沒回應，反而問她：“怎麼着，後面想做什麼？”

陳微末正色道：“我回來的路上想了想，攢錢買房子是不太可能了，但是我搜到瑞拉主星有片被污染的土地，低價出售，我想攢攢錢把那買下來，自己蓋個房子。最近就先住在我這個飛行器裡。能不能借你的停機處停一陣？”

“…你這個，想法還是不錯的，那是被污染的地方可住不了人，不是你以為的簡單的不可耕種的土地。”

“化學污染嗎？”

老卓面露難色：“十幾年前的舊事了，當時鬧過一陣，後來上面來人封鎖了消息，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說得很含糊，顯然不想提。但陳微末難得追問起來：“既然封鎖消息就說明涉及到重要的人，那為什麼這塊地還能公開售賣？”

老卓甩了下頭，也就說了：“算了，反正涉事人員都死的差不多了，說了也沒多大事。十幾年前有一支星際科考隊在入境時飛行器突然故障，直接掉在了一個十幾萬人的小城，造成了數萬人死亡。正巧那船上運載了大量從外星提取的生物□□，對幸存的人造成了二次傷害…”

陳微末聽了半天，好像也沒有污染的事：“是人變異了？”

“何止，人變得面目全非，神智全無，跟星獸也沒有太大差别了。上面派了人來清剿，可誰承想科考隊帶回來的東西那麼厲害，那些被感染的人的血液□□具有強腐蝕性和毒性，連軍隊都折了不少人在那。”

“…所以十幾萬人都沒了？”

“是啊，原本那還挺繁華的，結果現在寸草不生啊。這當時是重大失誤，民怨鼎沸，過了好幾年才平複。”

“有毒還往外賣？”

“瑞拉當地人心裡都清楚，沒人往那去，挂出來隻是硬撐罷了。十幾年都無法攻克這個污染難題，你說丢的是誰的臉？”

陳微末心裡嘀咕，合着隻坑不知真相的邦外人呗，但她也有些好奇，什麼樣的基因污染竟這麼難搞？比她上次摘的舵果花還毒嗎？

“那片地你就别想了。”老卓忽然回想起陳微末這幾次活，不僅折騰，而且白幹，攢的錢可能還沒有要賠的錢多，沒忍住樂了出來，“你要不要跟我進城看看，最近可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