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微末不知道她這到底算是體力勞動還是腦力勞動,但就是很餓,埋頭苦吃。
孟樂知吃飯時一直暗中注意着她,看她吃得那麼專注,更氣了。
“陳微末。”
“嗯?”她腮幫子裡的飯還沒咽下,就擡頭應了一聲。
“雖然今天你的實戰表現很出色,我也從未見過這樣的戰鬥方式,但為了以後的活動,我建議還是…盡量減少這種大開大合的行為。”他斟酌了半天詞句,還是不滿意。
“這樣不好嗎?”
“太冒險了,别不把自己的命當命。”
孟樂知語氣已然不善,可陳微末似是聽不出來:“沒有啊,我最惜命了,不會有事的。”
歐治在桌下踹了她一腳。如果他也能用精神力給她傳話,此刻他已放聲呐喊:快認錯!
“淹死的都是會水的,既然我要把你帶出去,就一定要你完好無損地回來。”
陳微末自是知道他的好意,她好不容易把那口飯吃下去,答道:“我以前經曆過的,不是沖動行事。”
戚以軒好奇問了一嘴:“你不是說沒打過蟲獸嗎?”
“是,但是我遇到過類似的,一大群五六米高的動物群從我身上碾過去了。我吃過虧,就不會吃第二次。”
這話一出,衆人忽然食不下咽。
什麼叫…碾過去?
陳微末又夾了一大塊魚肉,她實在是喜歡這種食物,這才慢慢回憶起來:“有一次落在一個到處是樹木草原的地方,也不知那群動物是發瘋還是遷徙,沖着我跑過來,我沒武器,也沒躲過去,他們就從我身上踩過去了。那陣勢和蟲獸還挺像的。”
“那你…你沒事?”歐治試探問道。
陳微末無奈笑了笑:“它們太重了,我被踢到一邊,原地躺了八天才能動。”
“你都得躺八天?就你一個人嗎?你怎麼活下來的?”
“還算幸運吧,它們正好把我踢到一人多高的草叢裡,我薅草吃了幾天。那個蝦能遞給我一下嗎?”
沐風華畢恭畢敬端給了她。
陳微末心滿意足,又說:“雖然倒黴,但是我也複盤過,像這種體型過于懸殊的群體,我硬剛是不可能的,向前的速度也未必比得過它們,而向左向右逃又很局限于環境。所以我隻能向上跑。”
随便一件事落在别人頭上都是滅頂之災,陳微末活到現在也算是…奇迹。
孟樂知是半句責備也說不出了。
“你也不容易。”歐治拍了拍陳微末的肩膀,共情地歎了口氣。
“活着就行。”陳微末向來要求不高。
“那你是怎麼從那逃出來的啊?”戚以然也開始好奇後續。
“如果有飛行器,我就躲上去,在下一個星球再出來。搭順風車。”
“一直這樣嗎?”
“是啊,而且我運氣好,一直都能遇到活人。”
“那你又是怎麼來聯邦的啊,搭的誰的飛行器?”
“被拐來的。”
“…吃飯吧。”
人在說慘事的時候,永遠都是當事人無動于衷,聽者好像自帶罪孽。
這頓飯吃得孟樂知坐立不安。
剛吃完飯衆人便被孟樂知轟走睡覺去了。
雖然隻有陳微末多了訓練、消耗了體力,但他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陳微末去到一間客房,這裡似乎比老卓整個家都大。
她沒法立刻睡覺,那股痛感還沒消失,她靠在陽台的扶手上,看着夜景,瘋狂掐着并不存在的傷口。
“誰讓你把感知調到那麼高的?”
陳微末“唰”地扭頭,發現孟樂知悄無聲息站在她隔壁陽台。
“接着。”
她一伸手,是一個很小的滾軸。
“之前在軍校做完模拟訓練後如果還是覺得疼…老師們通常覺得我們嬌氣,但其實都是過來人,都知道這種感覺不好受。所以吃神經藥物還是挺常見的。怕你對那種東西又抵觸,用物理緩解吧。”
陳微末按了下開關,在臉上滾了兩下,好像是有微電流,灼燒感果然減輕了一些。
“謝謝隊長。”陳微末老實道謝,“隊長你在學校訓練時會把感知調到多少啊?”
孟樂知臉上有些不自然:“機甲模拟當然是真實水平,感知力對于指揮很重要,不能輕易冒險。”
“那其他模拟呢?”
…
“隊長?”
…
“隊長說話啊?”
“…300%。”
陳微末“哦”了一聲:“我覺得隊長應該盡量減少這種大開大合的行為。”
“…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