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場地十分寬敞，布置得古樸有緻，看不出一點當代科技元素。

拍賣師是個九足異性生物，昨天聽伊爾說，它沒有視覺感官，但是所有觸角都可以敏銳地感知外界，再在大腦中形成一個完整的畫面。

并且不是一種二維視角，它雖然站在你身前，卻可以看到身前身後每一個角落。

每組客人都會被安排在一起，不規律間隔着，每組隔着相當的距離。

希泊來得最早，他們看着所有客人依次進場、落座。

陳微末默默觀察着每一個人，經過昨天那一場“鬧劇”，沒幾個人是輕松的，除了伊爾那幾人。

不過，她好像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比幾個月前，高了、壯了不少。她不太确定，甚至偏過身子多看了一眼。

“怎麼了？”戚以然問道。

“…我好像認識。”

“好像？”

陳微末回頭時，正巧與那人的視線相交。

他也在看。

“之前去蘭蒙星采買，他偷了那的技術數據，開走了我的飛行器。”正是互相試探的那一眼，讓陳微末确認。

就是梅辰。

或許是打了基因針或類似的東西，那麼短的時間内他的外表有了很大改變。

“蘭蒙星不是機械治國嗎？”沐風華對這個熟悉，“你是說他拷貝了機械形成自主意識的數據。”

“應該是。我當時什麼都不知道，被舉國追殺。”

“那他現在是在做什麼？”沐風華回憶了一下，“他們是要競拍數字大腦？”

雖然不知道梅辰加入的是什麼組織，但确實前後需求基本一緻了。

“自由科技，是星際間到處網羅技術怪才的民間自發組織。”孟樂知昨晚把收集的所有線索彙集，憑着蛛絲馬迹找出了在場大多數人的來處，“我們和他們的目的這次暫時應該沒有沖突。”

他沒把話說絕。按照陳微末所說，如果這個組織允許這種收集活動的發生，那很難保證以後不會有什麼利益沖突。

“不過那個數字大腦，我想了半天，這到底有什麼稀奇的？”歐治掩住嘴，小聲問沐風華，“滿星際有多少智慧科技，數字大腦是不是有點挫了？”

“藏品介紹說是，重點不在于它儲存了多少信息，而是有了它就可以輕易接入或攻破任何虛拟防線。說得神乎其神，但我也沒聽說有誰用過。”

“那不就是一個空頭支票嗎？”歐治嘴角向下扯，他對于這種沒有經過實踐的東西沒多少信任。

“也不好說，既然是隊長說的那種組織構成，說不定有懂行的，知道這是個被埋沒的好東西，又或者，他們做的東西正好缺這麼個零件。”

涉及到技術，沐風華話總是多一些。

第一場拍賣就是數字大腦，那個九足主持人用其中一個觸角揭開帷幕，透明罩裡是一個非常簡易的方形小盒，連着幾個接口。

“…什麼東西？我好像在博物館見過？”歐治一臉嫌棄。

可有人志在必得。

有三組人連續競價，從最初的十萬漲到了兩千八百萬。

“也不貴。”沐風華扶着面具，心裡忽然有些發癢。

“三千萬。”

旁邊又有人舉牌。

陳微末看向梅辰那邊，他們似乎已經放棄了競價。

如果他們隻沖着這個來，看起來是要硬搶了。

最後這個其貌不揚的數字大腦被來自安克瓦星球的人以五千三百萬的價格拍得。

主辦方派出一列整齊的小隊，将藏品包好，鄭重其事地交給他們。

陳微末默默蹬地，把他們的沙發往後縮了一下。

她預估了一下他們的退場路徑，多半是要走自己前面這條過道。

省得被濺一身血。

全場都在默默看戲，唯獨安克瓦星人高高興興，滿載而歸。

他們一拿到東西，也不繼續聽後面的拍賣了，趁着中場休息就要退場。

梅辰一夥人緊随其後。

陳微末這次把目光釘在他身上，光明正大地審視。

梅辰亦是。

幾乎是剛剛邁出拍賣廳的大門，幾聲悶響在休息期間的音樂聲中幾乎微乎其微。如果不是許多人在關注着後續，恐怕都意識不到。

粘稠的、獨屬于安克瓦星人的透明血液緩慢流淌。

陳微末第一次見梅辰動手，與之前那副窩囊的樣子恍若兩人。

他利落收槍，從血中撿起藏品，在身上蹭了蹭血，遞給他的首領。

做完這一連串動作，他看了回來，眼中空無一物，毫無情緒。

然而奧克拍賣的人完全不管這場單方面屠殺，他們隻派出幾個清潔機器人，将地闆擦幹淨。

“這的主辦方是誰啊？”戚以軒沉聲問。

她翻了個底朝天都查不到這裡到底歸屬于誰，神秘得像是不存在于這世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