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撿起一條斷肢,露出裡面的胫骨給他看。
不是沾血的泛黃色,而是淺淡的天藍。
她并不是在和普通人類打。
她的烏茲刀和新打的短刀都折在他們身上了,随身攜帶的其他武器就像用在她身上一樣不太奏效,這才沒辦法,徒手肉搏到這種程度。
原本想在這個位置防守到他們無人再上前,沒想到希泊的人比她想得來的還要快。
但也不知道算不算好事。
她想不明白自由科技的人為什麼哪怕鬧出那種動靜也一定要死磕自己,但如果不光是沖着她,那也許就說得通了。
她都能冒出這個想法,孟樂知怎麼會想不到?
她看着“自投羅網”的孟樂知,動了動嘴唇:還有多少人?
“看着精神狀态還好啊?還是疼懵了?”伊爾搶先跟她搭話,“傷好像都不緻死,哎呀就是…你脖子上是怎麼回事?壞死了?說不了話了?那你是不是都沒法吃東西了?”
孟樂知蹲下,檢查她的傷勢。
呼吸平穩,但除了臉上和脖子上兩道駭人的傷處,左手和右小腿都扭曲彎折到一種詭異的角度。
她本人像是無知無覺一樣,還試圖用一隻手比劃出先前的戰局如何。
“先離開這裡。”他小心避開傷處,将她抱了起來。
奈何懷中之人戰鬥欲十分強烈,對被當成傷員對待十分不滿,還試圖跳下來。
“如果讓以軒知道你瘸條腿還藐視她的機甲,你至少一個月别想安生了。”
陳微末:…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這種情況下不應該占用一個完整的戰鬥力。
但她說不出話,眼神抗争也是無效的。
戚以軒在機甲艙内檢測到有一夥人逼近,便彙報給了孟樂知。
“收到,帶兩個活的過來,其餘不用留。”孟樂知簡單交待。
陳微末脖子動不了,隻能就這麼挺着,但不耽誤她無聲地指點江山。
“别亂動,我還沒說你的問題呢。”
陳微末瞪着無知的眼睛:我的問題?我有什麼問題?
“在古可星的時候,你是真的逃不了,還是不逃了?”孟樂知跟她進行一些無障礙交流。
他直覺那時的境況不至于把她逼到絕路。
沐風華緊緊地盯着陳微末。
但看她的神情就知道了。
“我不需要犧牲自己照亮他人的高尚行為。”孟樂知一字一頓道,“我問你,你有想過怎麼從他們手裡逃走嗎?”
陳微末本來想說,來一個打一個,熬死他們,但感受到氣氛不對,她識趣地沒有任何反應。
她行動不便已成事實,就算她沒有覺得求生是不可能的事,但“被救”的人是會因為内疚、感激或一系列複雜的感情而對施救者生氣的。
她曾見過那種場景,現在輪到她,她選擇息事甯人。
可這種安靜落在孟樂知眼裡,就是一頭倔驢懶得跟人掰扯,所以幹脆不說了。
“現在不止你一個人。”
他看着陳微末的眼睛,沉默比言語更加可怕。
“欸…那個妹妹好像過來了,我去接一下。”伊爾火速逃離長官的訓斥現場,跑了兩步從戚以軒手裡拎過一個人。
“這兩個是人,我确定,不是智械或者改造過的。”他動用能力感受一圈,沖孟樂知喊到。
那兩人掙紮不了,又不是忠誠到可以自盡的,便老老實實跪倒在他們面前。
“你們來了多少人?”孟樂知還抱着陳微末,似乎沒打算問很多。
“…就我們兩隊人了,再沒有了…”他們垂頭喪氣,得了命令特地帶着智械和改造人,結果他們連一個人都沒打過。
他們眼見着這些貴重的武器儲備被陳微末拆得七零八落,她還來了幾個援軍幫她,任務馬上失敗了,想孤注一擲一下,結果對上戚以軒的機甲幾乎就是以卵擊石。
“你們在古可星的那幫人呢?”孟樂知又問。
“他們沒來,我們是臨時接到的命令,因為我們離古可星最近…”
“智械和改造人是怎麼回事?”
那人面露難色,并不想說。
戚以軒一秒都忍不了,直接朝着他的臉踩了上去:“你還有什麼資格在這磨叽?”
她在機甲裡遠遠看到了陳微末的傷勢,親眼見到又是另一種感覺。
好好的人一會不見就被折騰成這樣,她的火氣正好沒地方撒。
“…我們不缺搞技術的,都是他們自己做的!”
“他們?”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們是誰啊…我專項不是研究生物機械的,我們這裡…”
陳微末正認真聽着,忽然警戒心大起,猛地一回頭,脖子上竟掉下來一塊像黑炭風化後的碎塊。
戚以軒也意識到了身後的危險,以最快的速度拿出能量盾,但終究是來不及,那人被擊中了上半身。
僅剩的雙腿抽搐幾下便不動了。
對方射擊極精準,不是大範圍攻擊,就隻是為了滅口。
也是挑釁。
孟樂知看到四下突然出現了一圈人,至少五六十人,但他并沒有什麼反應,恍若無人地朝回走。
與此同時,那些人脫力地倒了下去,再沒有動靜。
“你這個精神力…可以直接殺人啊…”伊爾對于生死之事沒什麼偏好,因為此次精神攻擊并不是針對他,所以他也不了解具體情況。
但探進那群人的大腦便可以窺得真相。
孟樂知起了殺心,自然不必多言。
他看到陳微末脖子上的異樣,隻想抓緊回到飛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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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時後,在空無一人的Unb33星上。
“告訴首領,測試數據出來了。這些人的神經遭受了猛烈的突襲,幾乎是瞬間斃命。”那人檢查了數十具屍體,沉着冷靜,完全沒有失去同伴的悲痛。
“收到。這是誰的數據?”
“孟樂知,希泊機動隊的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