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艾星河輸得最草率的一次。
從前再慘、再狼狽,還能有來有回地打上幾回合。
今天,原來從一開始就被戲耍。
“說吧,空間折疊器哪來的?”
艾星河躺在地上,喉嚨發酸:“你答應給我了?”
“等會我去上面的看台領獎,你在街角等我。”
陳微末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下登上最高處的看台。
頒獎過程不會放給觀衆看。凡不是整年的非大型格鬥賽會在決出勝者後戛然而止,陳微末倒是很喜歡這種幹脆利落的賽制。
看台是封閉式的房間,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視野極佳。
那個薩利夫也在,隻不過,還有幾個人,他明顯不是主角。
還好,孟樂知也在。
但陳微末不會主動去看他。
“很久沒看過這麼痛快的比賽了!”有人上來和她握手,“我是格鬥賽的經理人索恩,這位是克裡斯塔爾機械大學的校長特裡斯坦,這是賽事投資方羅文。薩利夫教授你已經見過了。”
陳微末一一示意。
“這次決賽沒有機械改裝,雖然與我們舉辦大賽的初衷不太相符,但我們歡迎一切強者。”羅文推了推眼鏡,臉上并無笑意。
特裡斯坦出來稍稍解圍:“不用技術裝扮實力,本身就是一種實力。我倒是覺得這位選手沒有被身體局限住,是種天賦。”
“由蛋白質構成的肉身天然存在限制,随着時間推移遲早會消失。”羅文很明顯不喜歡這種誇贊,“我們的智慧既然可以幫助我們構建更強大的外殼,那麼靈魂根本無所謂栖息在哪裡,力量才是終極。”
什。麼。東。西。
陳微末一臉莫名其妙。
她隻是來拿資料的,拿完就走,這群大叔在說什麼逼話。
特裡斯坦沖陳微末笑了笑:“你别介意,羅文經理的大腦是半機械結構,說話比較直,對于相對他的異說都是直接反駁的。”
羅文又說:“智慧可以催生力量,但更強的力量則需要更完美的智慧。這是大勢所趨。”
“智慧是天賜的本能,保留我們的思考能力是底線!”特裡斯坦的笑臉還在,可笑意淺了幾分,“人是自己的造物主,不可侵犯。這位選手,你覺得呢?”
“西摩學說隻是披着人性的軟弱,不适合遠大的發展。選手你說是不是?”
陳微末:…
“哎、哎呀!陳選手是外來的吧?”索恩臉都綠了,連忙上來打圓場,“是不是快走了?那咱們的獎品可得抓緊給了!”
陳微末一句話沒說,聽了一通莫名其妙的吵架,這才拿到人體改造的實驗資料。
有了索恩的幫助,她沒聽多久這種奇怪的東西就可以走了。
原本以為孟樂知還要繼續周旋,沒想到他和自己一起離開了。
“隊長…那群人在做什麼啊?”陳微末抱怨似的問道。
孟樂知摘下眼鏡,捏了捏眉中:“有點複雜,克裡斯塔爾的機械改造風潮也不是完全一緻。像羅文支持的就是主流觀念,覺得力量即正義,糾結于軀體形态沒有意義,校長提倡改造适度和平衡,也就是西摩學說。就像他所說的,天然的思考力是靈魂所在。你還記得奎裡昂房裡挂的字嗎?”
陳微末回憶了一下,有點印象。她之前還覺得神叨叨的。
“我已經在這聽他們吵好幾天了。”孟樂知苦笑。
“…辛苦了。”陳微末同情地拍了拍他,“打聽出來什麼了?”
“我倒不全是為了這個資料才來假裝記者的。”
“啊?”
孟樂知笑了笑,沒再繼續說這個話題。他幫陳微末複制了一份資料,把一個多餘光腦遞給她。
和艾星河約定的街角離賽場有一段距離,等她到了,艾星河和艾觀已經等了好久。
他們兩個看到陳微末,明顯松了口氣。
但見到身旁的孟樂知,神情又有些古怪。
“這是資料。”陳微末拎起那個光腦給她看,但沒有立刻遞給她,“空間折疊器…?”
艾星河低眉:“是我撿的,在一顆不知名荒星。”
“刀也是撿的?”
“都是。”
可孟樂知明明跟她說過,把空間折疊器做成那個形制的,隻有聯邦。
而聯邦不會讓這種東西随意流落在外。倘若真出事了,聯邦軍隊會遠程摧毀相應設備。
“好吧。”陳微末伸手,把光腦遞了過去,但用隻有艾星河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好好留着吧,記得把編号抹了。”
艾星河手一滞,接了過來。
但下一刻,她兩隻手同時抓住了陳微末和孟樂知,兩人瞬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