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我…!”
陳微末拿出一個小罐,打開之後,飄出一點酒精味。
“我隻想聽一點真話,不想殺人。可是你如果隻跟我說廢話…你知道的,我不是很怕被燒。”
南宮一舟在腦子裡反反複複地想出路,可一對上她的眼神,瞬間潰不成軍。
陳微末,他怎麼會不了解?
她的能力、她的體質,她的一切參數,他都了熟于心。
他完全沒有機會從陳微末的手底下逃走。
他一言不發,仿佛蒼老了十歲。陳微末等得差不多了,這才開始問:“為什麼想殺我?”
“…我…我害怕。”
“怕什麼?”
“我…”
陳微末很快失去耐心,她向前邁了一步。
南宮一舟立刻用手在空氣中胡亂格擋。
“我怕我們私下做人體改造的事被發現!”
“你們是誰?”
“一個項目組…但是十年前就停了!就沒再做了!”
“把名單給我。”
南宮一舟猶豫了一下:“沒什麼用了,很多人都死了。”
當初這個見不得光的項目組解散後,很多人出了意外或自然病逝。他沒有強硬的後台,如果不是為了活命,以他的能力不會窩在這種小公司混日子。
“你為什麼會覺得你現在還有讨價還價的餘地?”陳微末随手拿起他桌子上的酒瓶子,居高臨下指着他。
南宮一舟現在很确定,陳微末被清除的記憶并沒有恢複。她仍舊一無所知。
他卯着勇氣擡頭問道:“你為什麼還活着?”
“什麼?”
“當初,你作為失敗品,是要被拉去銷毀的,可你為什麼還活着?”
甚至那麼多年後跑回了聯邦,讓所有人都見過了她的臉。
陳微末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你職級太低。”
“…”
這倒是說中了,南宮一舟自認能力不錯,可他是在天才紮堆的地方工作,無論怎麼努力也爬不到更高。
也許像她這樣的殘次品,另有用途。
陳微末看了眼名單——赫拉克勒斯檔案,也就是人體突破項目,隸屬伊卡洛斯醫藥集團。迄今為止,活人算上他還剩三個。
“你說我是失敗品,哪裡失敗了?”
她對照着那個人體改造實驗材料,怎麼看自己都是品控很好的那個。
“你…”南宮一舟忽然有些羞于說出口,“你自主意識太強…”
“不聽話?”
“…也可以這麼理解。”
“不過,自主意識太強,你們是怎麼評判的,隻用行為測試來檢測服從性?”
陳微末想起那個人,不禁嗤笑,盡是諷刺。
南宮一舟看陳微末的反應、用詞,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你到底…”
“我如果真的一無所知,會這樣直接就來見你嗎?”陳微末将那張紙扔到他臉上,“最後一次機會,寫實話。”
.
一天後,孟樂知一個人悄悄去到了老卓家。
心思不在駐地,他留在那繼續假裝工作也沒有意義。
老卓家還是很安靜,他一個人在擦吧台。
“孟上校,又來了?”他客氣地打招呼,推上來一杯水。
“…”
現在他聽上校這兩個字,總覺得有點刺耳。
“找陳微末是吧,她走了。”
孟樂知沉寂下去,臉上似是籠罩上一層陰影,眉宇間難掩的疲憊。
她離開的是真快。也真安靜。
老卓從後面拿出一把長刀,放到桌子上:“她說這是公物,如果你過來了,讓我還給你。”
“她…”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飄忽,孟樂知立刻調整狀态,“她有說去了哪嗎?”
“沒有,她隻說心裡有數,也沒跟我細說。”老卓若有所思,有些做作地補充了一句,“哦還有個年輕人,好像叫伊爾,死乞白賴非得跟着她,微末微末叫的還挺親切,我都不知道她還有這樣的朋友。”
“…一起走了?”
“昂,是啊,倆人一塊離開的。還有銀豹,仨小朋友一起。”
老卓像是沒看到對方臉上的黯然一樣,繼續道:“孟上校啊,你也沒必要舍不得。當初你招攬她進希泊,你和戚中校是為了支持邦外人在聯邦的正規活動,也是為了你們自己的政治主張和形象,而陳微末她也是為了混口飯吃,順便看能不能查查自己的身世。你們兩方都不真誠,不真誠的合作結束了,反而是好事。”
老卓從不過問,但好歹他也在聯邦和邦外人兩方勢力之間周旋了那麼多年,什麼事沒見過,猜也猜到了。
他雖然心裡門清,但從不幹涉。
可情感的天枰一旦有所偏移,看客的喜惡也就分明了。
“陳微末不用再在聯邦受罪了,上校你不覺得挺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