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為什麼是他啊?”
孟樂知一直在努力平息心中的波動。
“你兩年前突然沖動的舉動,我一直無法完全理解,就算你想脫離聯邦也不用選這麼被動、這麼冒險的方式。即便是我,可能也沒有完全的把握壓下你串通星匪的罪名。所以你是想試試,在和林千星完全沒有深入合作的情況下,看他的能力、勢力到了什麼程度。”
“他是蠻厲害的,狐假虎威嘛。”陳微末沒由來地感歎了一句。
顧青烈外長有支持他的幾個軍區撐腰,還有自己的隊伍,顧家就像紮根土地的樹根,林千星就算年輕,在很多地方也說得上話。
“所以你到底為什麼會懷疑他啊?”陳微末順着孟樂知的話問。
“因為他殺了白忠。”
“白忠再也說不出他是為誰去那裡找能源,是好事。”
“你少跟我裝傻。”孟樂知氣笑了,“誰都知道林千星和顧青烈的關系,他這樣做,不僅開脫不了,還讓顧青烈更加可疑。”
“可是林千星有什麼理由這麼做,那是他舅舅诶。”
“芬尼恩節,他來找你說了什麼?”
孟樂知沒有回答,反而問起那次久遠的偶遇。
林千星畢業後,放棄了顧青烈給他安排的道路,甚至抛棄了他在軍校一直合作的小隊,自己一個人跑去做了第一軍區的先鋒騎兵。
聯邦的騎兵都是散兵遊勇,一個人單幹,通常在星際各處遊蕩,發生緊急情況時就近馳援。
但對于林千星這種家世,他這個選擇無異于自我放棄。
如果說孩子大了叛逆期到了,也能勉強算一個解釋。
但在孟樂知的邏輯鍊裡,隻能是林千星另有目的。
“他确實不喜歡他這個舅舅。”
陳微末默認了他們之間不為人所知的秘密。
“可是,為什麼?”
孟樂知沒有證據,一切都是大膽推測。
為什麼林千星要對他的舅舅這麼做?為什麼陳微末要和戚以然、林千星合作做這些?
他仍有很多不知道,這樣沒頭沒腦地沖過來質問,可實際他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一個什麼答案。
“你問什麼,我可以答什麼。”陳微末靜默片刻,才說話,“可是我說什麼,還有用嗎?”
有些事情注定發生,無論誰來插手都無法阻止。
“顧青烈如果陷入争議,那和他相關的,也許都會動蕩。”
他說得已經非常委婉了。
“孟上校,聯邦今後怎麼樣,跟我有什麼關系?”
陳微末面上波瀾不驚,可有什麼東西從心底裡陰涼地鑽出來,心的表面一些細碎裂紋爆出的聲響在他們之間的甯靜中隻侵擾着她一人。
“…是,對不起。”
上校兩個字,忽然讓孟樂知意識到,她不再是那個勉強憑着協議留在聯邦卻永遠無法融入的邊緣人。
聯邦或興盛,或混亂,都和她無關。
他不該把求穩的一份責任強加在她的身上。
而他,他很早就知道,他的責任并不是維護一個表面的和平。
他今天跑過來或許根本就不是來問這個的。
“微末…”
一句話沒說完,陳微末忽然神情突變,整間屋子外圍傳來巨大震蕩的聲音。
是爆炸,很近,但屋子完好無損?
孟樂知輕咳一聲:“吃一暫長一智,能量罩是一定要提前準備的。”
“…又是自由科技?”
“誰知道呢?”
他單獨出聯邦的次數不多,可十有六次都會被跟上。
他查了查光腦上的監控,飛船附近并沒有動靜:“現在先不說别的了,先離開這。”
他掀開屋子角落一個鐵闆,露出一個兩人寬、深不見底的洞。
“…你提前多久來的?還準備了逃生通道?”
“有專門打洞的機器,直通我的飛行器。”
孟樂知對這一套已經非常熟練了,絲毫不慌,他伸出一隻手,想接一把陳微末。
陳微末聽着又一聲轟鳴,也不想了,拽上他跳進洞裡。
裡面比她想的要平整很多,洞道不長,沒走多久就見到光亮。但她先鑽了出去,以防有人在外面蹲守。
“大概率不會有人,每次都是些自動武器。”孟樂知手上輕輕使勁,讓正在高度警惕、四處探頭的陳微末放松一些。
“那也不能一直這樣,出個門就被狗跟,你沒主動去查過嗎?”
“在查,但不急。”
不急個鬼。
難怪戚以然私下總是吐槽孟樂知,不在戰場上,他就永遠不會着急,每次都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附近的轟炸還在繼續,可孟樂知的飛行器停的位置很是隐蔽,地面震動,喧嚣中獨有一份甯靜。
“你還要回蒂爾特斯,我也要回聯邦,時間不多,我就長話短說了。”孟樂知把那把刀從空間儲存器裡抽了出來,二話不說塞進她手裡,“送你的東西就不要還回來。我今天也不是來質問你的,我也不知道我要來做什麼…可能,我隻是想知道,你為什麼不信我。”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