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微末看着這個不完整的半透明人忽然從死屍狀态跳起來義憤填膺,她坐在地上,靈魂出竅。
伊爾辱罵了一大通,低頭看陳微末,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咋了?”
可他的手立刻就被反手捏住,整個人被壓在了地上。
“沒事不會給個反應啊?啊?!”
“诶诶诶不是…!我也确實被打懵了啊!微末、微末快松手我錯了!”
陳微末等心跳速度恢複正常,她才把伊爾放開,鄭重地重新審視這個、她從未見過的“怪物”。
“你是…什麼東西?”
“什麼什麼東西?”
“你這個…”陳微末上手,是可以摸到實物的,但看着又不像個實物。
“你現在再摸?”伊爾滿臉自豪。
陳微末再次觸碰,卻直接穿過了他這個人,她立刻頭皮發麻。
“我是精神體,這個身體存不存在,都是我自己決定控制的。”
陳微末現在腦子很亂。
“你的事,回去再說。”她悄悄掐了自己一把,總不能一直在這個危險的地方隻研究伊爾吧,“你剛剛說,這次這個,是活的?”
伊爾現在的身體已經恢複如常,他一臉恨恨地說道:“我發誓,剛剛它攻擊我的時候,我真的感覺到有意識的存在,但是現在又沒了。”
“…那它挺不穩定的。”
陳微末理解了門口士兵說的“鮮”是什麼意思——像是幹淨的被水洗後的肉,但不平整。
還是那種半風幹,不太新鮮的狀态。
洞中地上連着洞壁一大片都是,好像中間還有一個不明顯的開口。
伊爾甚至上前摸了摸,這個舉動讓陳微末立刻冒了一後背涼汗。
但什麼事都沒發生。
“先走吧,我們出去說。”伊爾難得嚴肅。
外面的人看到伊爾的防護服破出這麼大一塊詭異的洞,但本人又完好無損,他們全都傻眼了。
裡面發生了什麼?
但陳微末也隻是讓他們照例守好外面,不要進去就行。
“什麼東西?你說話啊?”陳微末跟着他回到木屋,伊爾竟然一句話都沒說,安靜得不像他。
“也沒什麼,那東西的确是擁有意識,但是并不複雜,直來直去的,而且,剛剛它好像隻是害怕。”
“害怕?”它随便釋放出來的不知名能量,能把一個人直接轟消失掉,要不是伊爾不是普通人,他剛剛就死了。
陳微末以為她又要丢掉一個人了。
“總而言之,這個意識,少說得有萬年了,是個清純的老人家。”伊爾撓了撓頭,表情淡然。
“…有危險嗎?”
“危險…看你怎麼理解了,不去打擾它,它就不會害怕,如果不小心再驚動它,那可能就沒治了。但是它又實在沒有惡意,至少我沒感受到。”
陳微末知道,伊爾說這麼多圓場的話,其實也是沒用的。
哪個政權會真的放任一個強大未知的力量在自己的國家。
看她能争取到什麼程度吧。
“那你知道,它大概有多大嗎?”陳微末還在想上次的猜想。
“這個我可感覺不出來。我是意識流的。”
陳微末一把揪住伊爾的後衣領:“現在我們來好好說一說你。”
“…咱們有話好好說嗷!你可别沖動!”
伊爾又恢複了嬉皮笑臉。
“你說的精神體,是什麼意思?”陳微末問他,神色複雜。
“就是…宇宙這麼大,總有些生物,不能以低等文明的眼界來定義吧?”
伊爾眼神飄忽,但吊兒郎當的。
“你…”陳微末措了下辭,“你沒有實體,你其實是個靈魂?”
“…也可以這麼理解,以你們現在的想象能力來說。”
“那你自己說。”
伊爾笑嘻嘻地推陳微末回房間:“其實也沒什麼,隻是超越了時間、空間和物質。我活太久太無聊了,給自己找點樂子,所以就跟着你了。”
“那你…多大了?”
“記不清了。”陳微末被推着背對着伊爾,所以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聽聲音,故作輕松下有一些難掩的落寞,“很難用你們的時間來标度,我就是一直在各種地方,漂着,活多久不記得,漂多久也不記得。”
“你在這裡,停得算久嗎?”陳微末問。
“現在還不算。最久的一次,在一個地方待了二十年。唉你還年輕,不急。”
陳微末以前問過伊爾,為什麼跟着她,得到的答案是,為了好玩。
今天她好像有點理解了。
沒有什麼是真正屬于他的,所以他自願退到一邊,旁觀着每個世界。
“随你吧。”陳微末被他推進房間,這次完全沒有掙紮,但她最後抵住了門,沒讓伊爾徹底關上,“最後幾個問題。”
“你問。”
“你說你能感受到人的情緒,可如果都是消極的,你會怎樣?”
伊爾一臉莫名其妙:“我是客觀感知,又不是共情能力強,他們悲傷還是瘋狂,跟我有什麼關系?我隻是好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