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工廠,已經空了。
在殘損的建築内盡是整齊的斷壁,遍地廢土碎渣,連人都斷得平平整整。
陳微末看着地上所有的斷肢,腳下都是避不開的血土,她撥通了蕭端的光腦。
“你人呢?”
陳微末的語氣聽着有些奇怪,蕭端也有所察覺。
“還有半小時到。”
“…”
“出什麼事了?你不是應該在裡面潛伏着?”
陳微末打開視頻,把周圍環境給他看。
“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你要坑死我。”
她站在半顆頭前,伸腳推了一下,易靈的死狀和其他普通人員沒有什麼區别。
這裡的人都是平等地被切成肉塊,沒有任何偏頗和留情。
見蕭端沒說話,陳微末自己又說道:“别看我,我一個人可做不來這個。”
“沒懷疑你,隻不過太巧了。”
他們才要對易靈下手,線索這就斷了。
“…你過來正好收拾殘局吧。我看這邊也找不出什麼東西了。”
陳微末在整個廢墟裡溜達,直到把蕭端的隊伍等來。
“白幹。”陳微末上了停落在地的飛船,毫不客氣地潑冷水。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蕭端問她。
“不是我主動發現,我在地底下等的時候,上面好像已經這樣了。我甚至以為那個動靜是你搞出來的。”
陳微末把她撿的東西扔給蕭端,是一個被人為掰斷的零件:“我在那十台光子分割器附近發現的,應該是有人破壞了這些裝置,失控後毀了整個工廠,也無差别殺了所有人。”
“辛苦。”
其他人都下去勘驗現場,蕭端還留在飛船上。他雖然意外這裡的變故,但說實話,他失望慣了。
陳微末的到來讓他有過短暫的錯覺,仿佛自由科技深不見底的秘密已經被層層揭開。
可他差點忘了,永遠差一步才是常态。
陳微末趴在窗戶上向外看,外面的人忙忙碌碌,她雖然人未動,可視線卻很活躍。
這裡的狀況已經不需要耗費太多精力了,士兵們隻是把屍身進行清點,并把已經被毀的差不多的設備裝置拖出來進行認證。
人雖多,但處處井然有序。
在随行飛行器的備用艙内,一個身影悄悄溜了進去。
他連接了權限破譯裝置,焦慮地等待成功。
他沒想到,自由科技做的這麼絕,連人帶地毀得如此徹底,連同他一起出賣。
蕭端是臨時通知得隊伍出發,在這之前隻告訴了親近的幾個人。
而自由科技這個舉動,損人不利己,他們為了不讓東西落在蕭端手裡,連易靈都放棄了。更何況是他呢。
不跑不行了,按照蕭端的性格,雖然他現在按兵不動,但心裡肯定已經有打算了。
查到他隻是時間問題,他現在趁亂不跑,以後可能就沒機會了。
破譯裝置閃爍兩下,他如獲至寶地打開艙門,在艙内亮燈的一瞬間,視線範圍卻被一個黑影吞噬。
他整個人被沖了出去,常年戰鬥的下意識讓他想進入機甲,但他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丘必先。”有人一字一頓地叫他的名字。
“你幹什麼伍信??”丘必先掙紮不開,幹脆裝出一副不明就裡的憤怒模樣。
“大家都在外面,你來這做什麼?”伍信緩緩靠近,蹲下來,從他的衣領下拎出一條項鍊,“帶着艾尚送的東西,做着害同伴的事…怎麼是你呢?”
丘必先怔住:“…你在說什麼?趕緊把我放開!我是來檢查備用裝備,萬一有漏網之魚…”
“是你通知的他們,上校要來這裡吧?”
“…”
“一年前的那場襲擊,有你嗎?”
丘必先對上伍信平靜的質問,滿目波動盡成蒼涼。
蕭端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備用艙的門口,倚着門框靜靜地聽着他們的對話。
“上校…”伍信起身,整個人透着頹靡。
丘必先見到蕭端來了,蹭着地闆跪了起來。
“從在軍校起,我們就是同學。現在我的主力隊都死了,隻剩下你們幾個。”蕭端慢慢走過來,腳步虛浮,他居高臨下看着丘必先,回憶着過去,可并不帶什麼感情,“我隻是沒想到,原來變了的人,有那麼多。”
“上校…”
伍信向後撤了幾步,給蕭端騰地方。
“你們是為了什麼?為名為利?被威脅?”蕭端問道,“我醒了之後一直沒精力回顧之前的事,世上大部分的因都沒必要深究,隻需要看一個結果,但你們,我想聽原因。”
“上校,我沒變,我始終都希望所有人不論出身都可以平等地了解世界。”丘必先的愧疚煙消雲散,眼神中竟立住了一些堅定。
“一個不斷以非法手段禍亂他國的組織…”
“非法的定義不該讓一方決定!”丘必先打斷蕭端,目光朗朗。
蕭端沉默,不必再問,背對離開。
“上校!”丘必先叫住他,“你想怎麼處置我?”
“聯邦對待背叛者自有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