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端并不是驚訝魏千憶交代的具體内容,而是奇怪他為什麼真的說了出來,半點抗拒都沒有。
魏千憶的眼神十分空洞,蕭端的視線在屋内這兩個人身上流轉,眼神深邃,無所探究。
“這樣的地方還有多少?”孟樂知又問。
“我隻知道五個實驗所。”魏千憶把位置都說了出來,蕭端随手查了一下,竟然基本是被僞裝成他國普通實驗基地的小工廠,還都是在人口密集的地點。
在那種地方埋藏着這麼危險且不受控的生物,如果讓當地人民知道,自由科技本就慘淡的支持恐怕更是所剩無幾。
孟樂知還問了一些細節,魏千憶也不是什麼級别特别高的研究員,所以他知道的并不多。
而孟樂知其實并不好奇這些,他隻是例行公事,總要了解的。
“是誰,提出了這種研究?誰是你們的統領者?”
魏千憶呆滞了一瞬:“我不清楚。我隻知道,他在自由科技内擁護者很多,甚至有超過首領的趨勢。”
“但你不知道他是誰。”
“一群人有共同的理想,何必知道對方是誰。”
“你們的理想是什麼?”
“…人是無所不能的。”
孟樂知閉上眼,似乎在忍耐着什麼。
随後魏千憶的眼神恢複清明,他看向面前這兩人開始變得恐懼和防備。
“你接着和他說,我出去透口氣。”
孟樂知說着就退了出去,蕭端也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他想,也許直接控制還是太耗費精力了。
孟樂知去到了訓練室。
他看着滿屋的器械,不斷調整着呼吸,猛然間,他擡腿踹向沙袋,瞬間轟然倒地。
他盯着地上狼藉許久,又一個一個地扶了起來,捋幹淨了皺痕。
然後再次踢倒。
上次,他是怎麼恢複正常的?
忘記了。
從心底不斷翻湧上來的無端的厭惡、憤怒、絕望,平等地輻射到他的目之所及,毫無緣由。
他在人前的忍耐,已經到極限了,他不能再和人接觸了。
可偏偏現在他無處可逃。
他把光腦取下來,還有身上存放的其他小零件,組成了一套完整的設備。
先工作。
事情是永遠處理不完的。他需要事情來填滿自己。
飛船停在了一片碎石流中,偶爾傳來外殼被撞擊的聲音。這裡原本應該有一個星球的。
左雲熟練地把外面的人為制造的太空垃圾回收進來,和陳微末在外接倉庫裡挑挑揀揀。
拾荒的事她們常做,雖然目的地已經碎成了這樣,但從這些破爛裡通常還是能發有不小的收獲。
“欸…”左雲一邊扒拉着有用的東西,一邊試探着問陳微末,“那個誰…他怎麼回事啊?”
“你說哪個?”
“你說呢?”
“…”陳微末抽出半條長長的履帶,扔到一邊,“你沒事少招他。”
“嘁。你以為我想管。”左雲會想起那個陌生的狀态,依舊心裡别扭,“隻要他不耽誤咱們的事,我管他是死是活。”
“…我情願他會影響。”
“你說什麼?”左雲剛從垃圾堆裡鑽出來,沒聽清陳微末的喃喃自語。
“沒什麼。”
“還有另一個。”左雲的嘴也是停不下來的,“他跟孟樂知還是不一樣,你就這麼把奈特叫到了他面前,你也不怕他心生忌憚做點什麼?”
奈特就是她們那個巨型星際生物取的名字。
她蹲着打橫像螃蟹一樣湊到陳微末跟前,神秘兮兮地說道:“要不要我把他綁了,滅口算了。”
“少來。”陳微末讓她趕緊打消這個念頭,“蕭端他…”
她總是莫名覺得,這個人做的事雖然看起來危險又離經叛道,但本質還是個規規矩矩的老實人。
可老實人也不是個永遠能被揉搓的面團,總有個到極限的時候。
“我在想,有沒有可能把他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