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塔王國不再有生命的迹象。

上次離開，其實她有預感，以他們那種生存概念，别說物欲，連存在欲望都不高，就算逃得過這次也躲不過下次，隻是沒想到，沙飛手底下這群人，做得那麼絕。

連血迹都不剩什麼，殘敗不堪，在上次的破壞基礎上似乎又有些變動，隻不過沒有了生物，這些痕迹似乎也就沒了意義。

原本是綁架，但因為一路上不服氣的挑釁和反抗太多，這一船人被揍沒什麼心氣了。

給恩人報仇？也得現在有能力吧…

而且陳微末…如果她真的做了這種事，為什麼不跑？還大老遠跑到這裡來看自己的“罪證”？

又或者說，她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有些事情就是說不清，并且感覺和直覺總是和直觀的所謂證據相悖。

現在想來，上次遇到的阿爾塔人，似乎…和從前比，冷漠且無感，而不是淡泊。

陳微末在地表廢墟走了很久，走到都沒什麼人有耐心跟着她了。

這裡地形複雜，聚居地被各種地勢包圍，似乎唯一宜居的地方已經被他們占了。而且日夜一天三次颠倒，她經曆了兩次暗夜才走回來。

“你們對這兒熟嗎？”

“…從前阿爾塔人收留過我們幾個月，還算熟悉吧…”

“那個方向，一直有一個盆地嗎？”她一直看向遠方，心思似乎也不在這。

“是啊，盆地多水，連這裡的供給很多都是從那邊運的。”

“…知道了，以後還會再聯系你們的。我還有事，先走了。”

走？走哪去？

她不是跟着過來的嗎？

忽然一陣狂風刮過，險些吹得人站不住，風沙迷眼，但掙紮着擡起眼皮，一架飛行器赫然出現在眼前。

艙門開啟，兩個高大的男人站在門口迎她。

…這是哪來的？

難不成一直…跟着他們？

“你、你什麼意思？什麼叫還找我們？”

“字面意思，翻譯器應該沒出問題。”陳微末輕松跳了上去，轉過身來看着他們，“是請你們來幫忙，可能和阿爾塔人有關。你們也快走吧。”

“溜我們玩呢？”

艙門一關，顧文州也不裝了，一臉不耐煩。

大老遠跟過來，什麼都沒發生，還有點失望。

“得回去加緊一下進度了…”陳微末一向無視他完全沒有意義的挑釁，自言自語道，又猛地擡眼正視他，“你是不是沒事做？”

“…？”

兩人忽然勾肩搭背，光明正大地竊竊私語。

然後顧文州就帶着并不知情但還要裝着溫和的林千星離開了。

“我沒想到，你竟然和他們兩個相處那麼自然。”蕭端難免感歎。

畢竟陳微末曾經往死裡搞的，是他們有切實血緣關系的親人。

“左雲出事的時候，他們也在。顧文州的胳膊，就是左雲砍斷的。”陳微末淡淡地回應，“石逸晨也是那時候死的。”

短短一句話，蕭端又獲得了一些信息，過去很多事情的節點都串了起來。

“好了。”陳微末像是忽然下了什麼決定，看起來又有了精氣神，“回蒂爾特斯，專心幫娜塔莉娅做完這件事。”

“摩林？”

“嗯，娜塔莉娅說暫時不動他，但我不想等了。”

“…你一個外來人，能不摻和太深，就别主動提供意見。就算她信任你，可君主的信任又能到什麼程度？”蕭端沉默，又說道。

“我知道，所以不能從她那邊搞。”陳微末半點也不喪氣，反而透着點期待。

覺得陳微末轉變明顯的，不止蕭端，摩林也是。

從來不給他好臉的人，竟然有時對他笑一笑？

炸了他那麼多财産，這是在暗戳戳地耀武揚威嗎？

可他依然不能發作，因為娜塔莉娅分給他更多公務，至少在外人看來，更加倚重他了。

但這隻能是一個暫時的啞巴虧，他以後還是要讨回來的。

舉國搬遷的進度已經涉及了大部分大家族及有爵位的人，同時也有一部分平民移去新星球。

兩個月下來，反對聲還在，卻越來越小，因為新星球的生活和在蒂爾特斯并沒什麼，人們沒有任何損失，甚至得到了很多補貼。

曾經發生在城堡内的暗殺與動蕩，各方不約而同地齊齊按下，仿佛那些事從來沒有發生過。而平民也根本不知道這裡曾經流過血、亡過命。

娜塔莉娅這段日子過得還不錯，暗中搞事的逐漸有心無力，最讓人開心的是，遷徙進度到今天，離清算的時候不遠了。

“陳微末還在折騰？”她問在旁邊小桌子奮筆疾書的蕭端。這兩個月是他一直在做輔助工作，他身體轉好，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多，工作時間也越來越長。

“是，基本上住洞裡了。”

“…她可真是…”娜塔莉娅難得想不出什麼形容詞，“這裡可不是廢棄掉了，讓她别鬧得太過分。”

“她曉得分寸，她不是激怒，隻是在和那東西…培養感情。”

“…成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