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州忽然語塞，他也不太了解鐘賀的來曆，但看得出，陳微末在有意替這人在聯邦面前隐瞞存在，如今被這樣光明正大地問，他需要考量的太多，以至于沒能立刻回應。

“不用緊張，她不知道我曉得這個人還活着。”孟樂知說話還算溫和，“我隻是想起來，鐘賀做出來的機械和使用的材料向來不錯，再加上他們兩個認識得很早，說不定會知道點什麼。”

“…上校也覺得…？”

孟樂知眼眶中閃過一瞬間的空洞：“我不知道，但她最好是。”

他把所有好的可能都假設了一遍，的确可行。

但假設隻能停留在假設，那些血迹在他的記憶中反複滾動，不停地提醒他，客觀事實就是她生死不明。

林千星把這裡收拾得很幹淨，什麼線索都沒有。

和林千星有過接觸的人也完全沒有頭緒。

那就還有一個地方。

隻不過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收到任何回應。

戚以然從山丘上滑下來，把工作用的手套摘了下來。

她幾乎把林千星建的東西都拆了。

“你要是想去那個蒂爾特斯，不能一個人去。至少帶上風華。”

“我還沒拿定主意。”

“你？”戚以然嗤笑一聲，接連發生的事情太多，她已經麻木了，笑也隻是臉皮上一些表面的扯動，“剛剛就想着一個人跑吧？”

孟樂知定定地看向她，還沒開口，她又說道：“我聽說過阿爾塔人的能力，最後的辦法了。說實話，以軒的情況我們心知肚明，也許以後有絕對的科技辦法，但一定不是現在。論公，艾克尼克和奧摩裡港能搞定，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微末，論私，微末已經幫過我太多，所以我也想托你幫我去找她，我回聯邦繼續處理那些破事，總不能都扔給莫爾若吧。”

“…謝了。”

“别來這套。”戚以然的笑透着些苦，“我也不太信林千星就能把她傷成那樣，微末的主意比誰都大，嘴還特别嚴，我覺得你體會一定比我深。”

“…希望吧。”

人陸陸續續撤走，隻剩下顧文州和蘇小小。

“你跟我說實話，你真的不知道陳微末的事？”顧文州盯着已經看不見蹤迹的聯邦戰艦的方向，問蘇小小。

“不記得了，不知道。”

“…什麼叫不記得？”顧文州蹭的一下扭頭，這話可沒在孟樂知面前說過。

“就是不記得了。”蘇小小也擡頭看天，眼神比顧文州剛剛的模樣還迷茫，“我不喜歡剛剛那群人，所以沒說。我現在，有點難受…”

顧文州正視她，表情詭異，蘇小小向來惡劣，對誰态度都不好，流露脆弱更是從來都沒有過。

精神體又沒辦法從外觀看出什麼，但看蘇小小的狀态，似乎真的有問題。

顧文州猶豫了一下，探出勾連她的精神。

出乎意料，他接入了一點，不像從前那樣油鹽不進了。

而且他感知到的這部分，能量很淺淡，像是被稀釋了一樣。

這不應該啊，她做什麼了，不是一直待在陳微末的腦子裡嗎？

說起來，似乎她和莫塞拉同時進到了陳微末的大腦中。

顧文州凝神，試着控制能量的成形。

這還是上次，蕭端上校說的。

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上校主動提及了自己的情況，說是希望他們不要步上自己的老路。

這是顧文州第一次嘗試，沒有成功，但也談不上失敗。

如果把蘇小小形成這個軀體的能量具象化，就像是一個用模具扣出來的模型，他感知到了一些缺失，和之前相比。

“你和莫塞拉發生了什麼？”

普通人對精神體造成不了什麼傷害，而同類更了解同類，也就隻有莫塞拉了。

“不記得了。”

問來問去，蘇小小永遠隻有這句話。

顧文州聯系了蕭端，但他遲遲沒有回應。

“陳微末說…”

就在顧文州沒有頭緒的時候，蘇小小突然開口。

“說…作為交換，社會性組織，如我所願…”

顧文州一愣，忽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