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莉娅慵懶地靠在座椅上,微微歪頭瞧着陳微末,就好像耐心地滿足着一個好奇的小孩子。
“…是,但是…”
但是自從格雷瑞爾倒台之後,她對于自由科技的關注就沒那麼多了,當時一直在忙搬遷的事。
她以為娜塔莉娅是窮寇莫追的心态。
“格雷瑞爾隻是個目光短淺、試圖複活的可憐人,他死就死了,也不會有什麼人真的對一個從沒見過、很少接觸的數字生命産生忠誠。但沙飛就不同了。”娜塔莉娅的眼中光淡了一些,冷了一些,“她口号響亮,但做的事,從沒把任何生命放在眼裡,一切生物都是工具,隻要她需要,她無論如何也要得到、也要利用,這種人帶起來的隊伍,始終是個威脅。”
“所以你好幾次明示暗示我留下來…”陳微末恍然,“要等着于纖雲回來?是有什麼消息嗎?”
“在聯邦的托裡星,有一個農業聯盟。”于纖雲接着說道。
農業…
“塞爾琳國?”陳微末迅速反應。
“塞爾琳國和外界往來不多,因為所有人都覺得他們,沒什麼接觸價值。”于纖雲給陳微末傳了一點資料,“這個聯盟公益性地向這裡的人傳授了一些種植知識,以及贈送一些農作物種子。”
“這也…沒什麼可疑的吧?”陳微末大緻看了一遍,也沒看出什麼端倪。
但目光快速掃過的時候,她落到了一行簡單的内部結構調整上——
原會長決策失誤,經聯盟主要成員一緻決定,推舉秋子堯為新會長。
這是一年前的事。
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但陳微末看過太多類似的事,下意識就往壞處想。
她擡頭向于纖雲确認,一如既往的,猜想成真。
“這位原會長是個公認的好人,這個評價其實蠻難得的,他的确不為了盈利做難為窮人的事。後來我暗中接觸過這位被罷免的會長,他的行為舉止并沒有什麼異常,他對于那時的事也是恍恍惚惚,隻是覺得那一陣怨氣很大,的确帶了個人情緒進工作中。”
陳微末越聽越耳熟,她不自覺搓了搓額頭:“有證據嗎?”
“暫時沒有,這種事很難查證。”于纖雲攤手,“就像從前一樣。”
“…那這個組織…”陳微末語塞,突然發現自己沒什麼可問的。
她對于疑似精神體造成的思維混亂和情緒失控向來沒辦法。
“你不是還認識一個精神體?”于纖雲提醒她。
“…”
那個小祖宗,如果找不到讓她心動的理由,怎麼可能說動她?
上次她肯那麼拼命,也不過是她看不慣莫塞拉這個同類,而且她也從沒接受過自由科技這種組織的形式。
還不如聯邦,自由科技就像一個木偶操縱師,它沒說不允許下面的人有自己的想法,但始終用物理方式禁锢着每一個人。
“現在,我是不是該出發了?”
在明知她和聯邦一些人的關系下,娜塔莉娅還是選擇讓于纖雲光明正大地站在自己面前,陳微末自然是領情的。
“你那位上校,在這裡待得應該不是很快樂。”娜塔莉娅笑了笑,還帶了些狡黠,“我獨獨切斷了他和外界的聯系,他竟然也真的能忍下來。”
“…也還好,他早就适應了農夫身份。”陳微末試圖幫他找補。
“農夫可不會每天都試圖突破我的數字防控。”
“…”
“好了,我又不是怪你。”娜塔莉娅起身,用手指托了一下陳微末手中絲毫未動的酒杯,“如果他有問題,你覺得我還會留他到現在?孟上校是個知趣的人,我喜歡知趣的客人。”
陳微末沒言語,隻是仰頭,一飲而盡。
“塞爾琳國,托裡星,遲早是要去的。除了你的人,我外面的隊伍也可以和你合作。沙飛,其實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這人放在各處的分身全部揪出來,大海撈針,但盡人事…”
“她的天命,可不是找個安靜的角落繼續她的研究。”
娜塔莉娅眼中終于透出些真實的笑意。
“那祝我們成功。”